其实她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个此刻站在阴影里的男子,但她不过是一听,便已了然了说话人的身份,就算她没有从小的耳力过人也敢肯定,因为在这个宫中,敢与自己这般调侃的男子,除了墨王再无他人。/
墨王是景德帝与潇贵妃的儿子,在宫中排四,与身为皇子的绍凡同年出生,不过在他出生后的不久,潇贵妃便离开了皇宫,在千里外的岳麓山剃度出家,一走便是到了现在也杳无音讯。
潇贵妃的出宫让宫里一时流言四起,因为潇贵妃走时并不但不是不受恩宠,而是荣宠后宫,再加上又给景德帝剩下了墨王,按理来说应该稳坐贵妃才是,可没想到潇贵妃竟然扔下还在襁褓之中的墨王,就这么走了,而更让人诧异的是,一直宠爱与潇贵妃的景德帝竟然恩准了。
史部尚书对外称其潇贵妃受厉鬼缠身,因终日不得膳食,夜晚不能休眠,所景德帝忍痛割爱,准潇贵妃削发为尼。
对于这样的答案,皇宫之中当然众说纷纭,沐扶夕自然也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不过在经历过多年之后她却是清楚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在景德帝倍加关心疼爱的墨王,其实最擅长的便是笑里藏刀。
“吱呀吱呀……”几声轻缓的脚步声走出了阴影,露出了一张年轻男子俊秀的面庞。
“太子妃真是好兴致,不畏严寒前来赏梅,只是可怜了这些梅花,自以为太子妃是为了它们前来,岂不知太子妃是睹物思人啊!”墨王微微含笑,低低束在脑后的墨发随着他的微笑轻轻摆动在腰身后。
墨王与太子长得极其相似,不但小的时候像极九分,就连现在也会偶尔有进宫来的官员将其的身影看错。
但无论谁看错,沐扶夕都不会看错,因为墨王就算与绍凡再过相似,她也能轻易的分辨出一二。
如今,看着这双比似绍凡多了一丝慵懒,少了一分温热的眸子,沐扶夕也是轻轻的笑了:“墨王这话说的还真是好笑,难道前来赏梅的人都是睹物思人来了么?如果当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扶夕很好奇,墨王是来思念谁了?”
从她几年前来宫中找绍凡,在经过后花园时无意撞见了墨王与皇后宫里宫女之间的苟且之后,墨王便一直对她这般的表面有理,背地轻浮。
她不清楚自己的撞见让墨王心里不舒服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了,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并不是他所可以取笑和拿捏的对象。
就算她不是太子妃,她也是沐氏一族的长女,元清的太平郡主,论辈分与墨王不相上下,论家世互让三分,如此的并行而立,她并不畏惧墨王分毫。
墨王没想到沐扶夕竟然是如此的不给他颜面,一双慵懒的眼徒增了几分怒气,使得那挂在唇角的笑容更加阴森了起来:“太子妃果然伶牙俐齿,不愧为元清奇女子,只是本王很好奇,面对眼前这一摊浑水,太子妃打算从哪里下手?”
从哪里下手?沐扶夕冷冷的一瞥面前斜斜靠在树干上的墨王,不打算与他继续纠缠下去,转身便朝着门口迈出了步子。
能将皇权之争比喻成一滩浑水这般轻松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墨王了,而她就算不说,也自然是会站在绍凡的身边,以绍凡为主的对其他人下手。
墨王似乎对沐扶夕的转身并不意外,靠在树上看着沐扶夕背影的他不但没有半点的恼怒,更是笑弯了一双眼睛,猛然提高了几分音量,他竟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再次开了口:“太子妃果然是硬脾气,本王希望当太子妃一直引以为傲的温柔开始变质时,还能如今日这般的硬朗果断。”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尾音轻轻上卷而起,骚动了附近的梅花枝。
前行的脚步猛然顿住,沐扶夕双眼蓦地冷透了几分,听着身后断断续续传来的轻笑声,她很想转回身子去问问墨王究竟知道什么,可她心里又是那么的清楚,就算她回头质问,墨王也不会把她想得到的答案点破出口。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会为了疑惑而止步不前。
然就在沐扶夕僵滞在原地时,忽然一个模糊的身影撞进了她的双眸之中,愕然抬眼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看着这抹逐渐朝着自己前行而来的身影,沐扶夕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因为这抹身影不但撞进了她的眼,更是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撞进了她的心……
随着那个身影一点点的映照在灯笼的柔光下,沐扶夕逐渐看清了那身影上穿着的白色祥云长袍,和那束在腰身上的绣金白宝腰带,当目光上挑的她终是看清了那温润容颜时,一颗心忽然七上八下的喜忧参半。
她喜的是见着了他,忧的是她再次响起了昨儿晚上那徘徊在自己耳边的话。
绍凡见沐扶夕呆楞在原地的模样,笑着站定在了她的面前,伸手拉紧了一些她身上的披肩,修长的指尖无意刮蹭在了她冰凉的面颊上,使得他一双上扬的长眉轻轻皱在了一起。
“怎么永远都是这般大意的不懂得照顾好自己?”他说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白貂大氅,披盖在了她的双肩上,垂眼见着一直回避自己目光的沐扶夕,不禁担忧的又道:“可是冻疼了哪里?”
闻着大氅上的淡淡桂香,沐扶夕深深的吸了口气,抬眼时已经是微笑挂上了唇畔:“见着你太过开心了,一时间竟是忘记该说什么了。”
她想,昨儿晚上的那些话一定是自己在做梦,绍凡是那样的温柔似水,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