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流云脸色一沉,洪嬷嬷失声地捂住嘴巴,慌忙看向赵流云,又看看薛大夫的背影,薛大夫只顿了顿,没听见有人叫他,便神色如常地走出去。
傅冉云飞快地敛起神色,不动声色地跟上去送薛大夫,等回转时,洪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二姑娘,我们家姑娘累了,您先去外面喝杯茶罢。”
这话分明是逐客的意思。
傅冉云当做没听出来,指了指安静的印花帐帘子,犹犹豫豫地说道:“洪嬷嬷,流云姐姐她……为什么不告诉薛大夫?”她心中却在气恼,若是小林氏还在侯府,洪嬷嬷敢给她摆脸色看么?想摆脱她独享傅老夫人的宠爱,做梦!也不睁大眼瞧瞧,这是傅家,不是赵家,这两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洪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眉心微微皱着,语气强硬地说道:“老奴不明白二姑娘的意思,我们姑娘向来身子骨弱,多亏二姑娘和我们姑娘互相照应,老奴感念在心。二姑娘,姑娘歇下了,今儿个照顾不周还请二姑娘见谅。”
傅冉云暗哼了一声,什么叫做“我们姑娘向来身子骨弱,多亏二姑娘和我们姑娘互相照应”?洪嬷嬷在警告她不许将赵流云缺了门牙的事往外传呢。
傅冉云索性端起脸色,拿出傅家姑娘的威风,蹙眉道:“我担心流云姐姐,你这个老嬷嬷怎么老是拦着我呢?我知道流云姐姐心里不爽快,我若不劝劝她,她想不开怎么办?你个老货给本姑娘让开!”
洪嬷嬷气得肺疼,今儿个连续两次被人点着鼻子骂,她窝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正要再顶撞两句,只听里面传来赵流云捂住嘴巴发出的声音:“洪嬷嬷,让冉云妹妹进来罢。”
傅冉云瞪了一眼洪嬷嬷,擦着她的肩膀越过她,撞得洪嬷嬷一个趔趄,洪嬷嬷望着傅冉云得意洋洋的背影眼中差点喷出火来。
傅冉云撩开帘子,只见赵流云神色木然地坐在炕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嘴巴里也没流血了,可能上药的疼痛让她淡淡蹙着眉,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
傅冉云见状,坐在炕边上,细细打量赵流云的神色,轻声细语地说道:“流云姐姐,你没事罢?”
赵流云抬眼斜了她一眼,眼中闪过讥讽,不管她俩以前关系多要好,现在她只觉得傅冉云是来看笑话的,尽管傅冉云脸上的关切瞧着毫无破绽,她仍旧觉得傅冉云在幸灾乐祸。
赵流云掩着帕子,捂住嘴巴,掩饰语气里的漏风,状似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事,已经不疼了,多谢冉云妹妹关心。”
傅冉云流露出愧疚的神色,低低地说道:“我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凌云弟弟怕是也没想到。我看见那会子凌云弟弟是要去扶住你的,不知怎么的,他看见你的脸就退了回去,手也缩了回去,你摔倒的时候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赵流云想到当时情景心中痛极,断然打断她的话说道:“好了,冉云妹妹,我不想再提那件事!”
傅冉云蓦地住口,脸上仍旧是痛心疾首的表情,但心中却不耻极了,她原来才知道,赵流云竟然想效仿傅老夫人嫁给下一代定南侯!真是没脸没皮透了!当年傅老夫人的父亲是礼部侍郎,现在赵流云的家人包括她自个儿是杀人犯的家属,当年老侯爷是白手起家的“暴发户”,轮到傅凌云就是名门望族之后,这么大的悬殊差距,赵流云还真是敢肖想,也不怕噎死自个儿!
恐怕赵家也知道今昔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才迟迟没敢正式提亲。
傅冉云不耻的则是赵流云想用下作的手段赖到傅家来——当然,这会子她忘了曾经用更下作的手段也勾\/引过皇帝和皇子,她在心里默默地赞了一声傅凌云干得漂亮。
傅冉云心里不耻归不耻,面上却不是那么回事,赵流云的阻止让她更加愧疚了,她踟蹰半晌后似乎下了狠心,这才迟疑地说道:“流云姐姐,这事恐怕有误会。你别怪凌云弟弟,早上时凌云弟弟从梨蕊院出来,怕是听我大姐姐说了什么。我大姐姐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往年老夫人多宠爱我,大姐姐心生不满,用了手段让我失宠,你且瞧老夫人天天将她挂在嘴边上就知道了。”
赵流云抬起眼皮,她最乐意瞧傅家姐妹内斗,她们越是斗,越是不和睦,就越显得她乖巧。
傅冉云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压下兴奋,接着分析道:“流云姐姐入了老夫人的眼,老侯爷要帮舅老太爷谋京官,她就千方百计地使计破坏,我怀疑大表哥的事早不闹出来,晚不闹出来,偏偏是她查的时候闹出来,跟她肯定有不可推卸的关系!如今你不仅没失宠,还住进我们府上,老夫人更宠爱你,大姐姐心里更不舒服了,早上凌云弟弟定是听她说了什么才会收回手的!”
闻言,赵流云不禁凝神细思,早上请安时,傅凌云对她十分和善,就冲着表姐弟的情分也不会见她摔倒而不扶,之后去了趟梨蕊院对她的态度就变了样。这样想来,傅冉云说得极有道理,当时她记得很清楚,正像傅冉云说的那样,傅凌云本来是要扶她的,不知为什么突然缩回手。
赵流云捏紧手中的帕子,把帕子揉成一团,愤愤地想,除了傅卿云在傅凌云面前上眼药,她没有更好的解释。
好啊你,傅卿云,既然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你无义!我本来想等过段日子再报仇的,现在你自个儿撞上来,是你找死!
赵流云心念电转,再把目光投向傅冉云时,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