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履匆匆赶至大厅便见沈夙白衣乌发静默而立,望着我面色微动,却是未曾言语,只淡淡一笑,朝我伸出手来。
我微微一顿,缓步上前将手敷上,他轻轻握住,微一用力便将我拉至身侧,我抬眸望一眼面前的旧人,垂首行礼道:“见过四皇子。”
夏天柘一袭锦色蟒袍,缠着金色腰带,面容俊雅,探手前来虚扶了我一把,望着我温和一笑,眼底是我容。
“小妹好久不见。”
听着熟悉的称呼,我忍不住眼眶泛红:“二哥…”
瞥见他手里明黄的圣旨,微微一顿,敛眸垂目。
夏天柘亦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微动,打开手中圣卷,我随沈夙一并跪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淮安王沈夙平定凉州叛乱有功,赏银万两,锦绸千匹,淮安地广人稠,临近边界,朕心系百姓,特令淮安王速速返回淮安,不得延误。
钦此。”
“臣沈夙,接旨。”
夏天柘递上的圣旨,顺手扶起沈夙。
“王爷请起,皇上挂念淮安,怕淮安无人镇守,如凉州一般生乱就不好了。”
沈夙淡淡道:“臣明白皇上心思,只是将士们在凉州一场苦战,劳累不堪,本王便让他们在凉州休整几日,既然皇上有旨,不日自然便启程返回淮安。”
“有王爷此言便好,” 夏天柘点点头,视线微移落在我身上,“小妹,你前番私自离宫,皇上已是龙颜有怒,但皇上对你疼爱有加,并不怪罪,只让你此番随我一并回宫。”
我抿了抿唇,却退身半步:“清尘身子不适,不愿再舟车劳顿,还请二哥前去回了皇上,再过些时候,清尘必定亲自入宫谢罪。”
夏天柘见我面色苍白憔悴不堪,微皱了皱眉,轻叹一声犹带无奈道:“皇上已经下令接了顾夫人入宫小住。”
母亲…?!
我心下震动,身形微颤,沈夙探手扶住我的腰,他掌心温凉有力,托着我的身子,我侧眸他一眼,那双黑眸沉静,莫名便叫人心安。
“二哥…”我直视着夏天柘,“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夏天柘眼底微光掠过,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无论是何人的意思,现下顾夫人已身在皇宫,阿宸他战死疆场…顾夫人伤心欲绝,如今很是思念你。”
哥哥的事果然已经传回临堰了么?
我心底喟然一声叹息,敛去眸间愁绪悲凉,再抬首望着夏天柘已是淡色清然。
“二哥,父亲为官数十载,在朝中威望甚高,家父与母亲情深携手这些年月,如今母亲心殇,还请二哥去告知了父亲,一同陪伴!”
我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父亲在朝中威望如何,夏天柘自然比我更为清楚,虽然父亲性子无争权势,早几年为了避嫌,畏惧人言,放弃许多管辖,即便如此,但若父亲意欲有为,必然是不难的。
而且父亲对母亲的情谊也不消我多言,父亲一向甘为人臣,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后果也是难料的。
夏天柘眉目渐锁,望着我似是有些陌生了,我继续道:“若是二哥要事繁忙,我一介女子却是闲来无事,便亲自休书一封遣送给父亲便是。”
夏天柘凝视着我许久,轻声道:“妧妧,你当真是不一样了。”
不一样么?
我淡淡勾了唇角,不置可否:“…或许吧。”
浮世变迁,我早已不是当年离宫时那个顾妧了。
沈夙道:“四皇子一路舟车劳顿,便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回临堰也不迟。”
夏天柘也不多作推辞,应声道:“如此便叨扰王爷了。”
眸光轻转,望着我,温声道,“许久未见妧妧,便伴我在此处走走可好?”
我未得出声,手却身旁人握紧,沈夙的声音淡淡入耳:“阿妧她近日染了风寒,不便多走动,司马懿清...”他话锋一转,沉声唤来静候一旁的司马懿清吩咐道,“你便作陪,领着四皇子四处走走罢。”
“是,”司马懿清缓步至夏天柘身前,恭敬倾身引路,“四皇子这边请。”
夏天柘也不多作推辞,对司马懿清道了声有劳,便随他一并而去,走出大厅前身形微微一顿,回首望一眼沈夙,道:“王爷,圣旨以下,早日搬兵回淮安才是上策。”
声音温雅,却是三分提警,七分警示。
沈夙淡淡应声:“这个自然。”
目送夏天柘的身影消逝在回廊一隅,想起在淮安王府里那打理马厩的小厮曾说那日要谋害沈夙的四爷…便是夏天柘,不由得晃了神,下意识的便抬眸望向沈夙,他垂目迎上我的视线,温和一笑:“怎么了?”
我眉心轻锁,沉默了片刻,迟疑出声:“…你与四皇子是否早便相识?”
“是。”他面色不变,如练黑眸静静望着我,没有半分迟疑,半点隐瞒。
他这般坦白却是出乎我意料的,一时竟无言以对。
沈夙道:“可还有要问的?”
我心里自有万愁千结,却也不想再多过问这个中缘由,只摇摇头道:“不想问了。”
“阿妧,你与夏天柘自小相识,我知你们情谊,但他这个人…”沈夙微凝了面色,顿了顿,方道,“他这个人并不简单,莫要轻信与他。”
我嗤笑出声,面带了嘲讽道:“我身旁又有几人是真正简单的呢?身不由己的,另有所图的…我见过太多了,我已经看倦了。”
沈夙望着我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