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还需红豆解
墨堇驱车,我与平安坐在马车内。
这些许时日不见,他似是黑瘦了些,也长高了不少,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纯粹干净,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甚是可爱。
平安本该在临堰,为何无端端的会被拐到此处,我心里疑惑,等他狼吞虎咽的吃完点心便问他个中缘由。
平安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原来姑姑仁慈大赦,准许后宫里到了年纪的宫人离宫,刘婶便带着平安前去寻她妹妹一家,岂料途中一个大意疏忽,竟让平安被人拐走了。
“好在碰见了顾姐姐你。”平安望着我笑容灿烂。
我却有些心疼了,摸了摸他的头道:“吃了不少苦头罢。”
“没事,我机灵着呢,倒是跟我一起的其他小伙伴更是可怜,”平安用力揉了揉眼睛,难过的道,“小黑子想逃跑差点被他们打死。”
我一惊:“还有其他孩子吗?”
平安点点头:“还有些跟姐姐年岁差不多大的女子。”
“他们在何处?”
平安道:“我们开始都是从水路被运过来的,因为在盐城有人要买个男孩,虎爷瞧着我机灵听话,就带了我前去,其他人应该还在船上。”
“那船会开去哪里?”
平安默然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沿河往上走。”
沿河往上走…那应该是往淮安方向的,可是再往前便有分流,一支前往淮安,一支往徐州,徐州富庶,且为皇陵所在之地,一直由朝廷直接管理,而淮安虽繁盛却地处偏地,所谓天高皇帝远,如今又归属沈夙封地,朝内自然不会多过干预……
我凝眉深思,若是我,便也将他们运去淮安……
眼下也只能待到了淮安,再告知沈夙此事了。
到达淮安正是天色微黯,暮色之际。
进城门时,马车被拦了下来,我掀帘朝外看了看,淮安城门的戒备很是严谨,进出城门着皆要盘查,墨堇掏出一块紫金令牌,前来查看的守卫看清何物,忙恭敬的退身让开了路。
我沉了心思,马车行过时留心一眼,见城门两旁立着拦门设槛的栅栏,城墙之上的烽火台亦是布满全副武装的兵卒,此番场景,竟有布兵备战之势…
我眼眸微动,轻轻蹙眉,此时车身轻颤,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王妃,已经到了。”
墨堇的声音自外传来。
我欲伸手扶平安下车,岂料他却已率先跳下马车,回身来扶我。
“顾姐姐。”
我轻笑了,撑着他的手却不敢用力,下了马车,望着漆金瘦体的淮安王府大匾,忆起上次抵达淮安王府,也是差不多的时候,油然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王妃。”
忽来的一声,我抬眼望去,见一人长冠束发,青衣逸洒,疾步而来,面上甚是欣喜。
我看清来人,微笑欠身:“懿清,好久不见。”
见他目光落在平安身上,解释道:“这位是平安,我与他虽无血亲,却将他视为胞弟看待。”
司马懿清微一点头,唤来一名婢女吩咐道:“带这位小公子去换洗一番,伤口擦上药,再准备些饭菜。”
“是,小公子这边请。”
平安似是极不适应这样的称呼,抬头望我,我轻笑了笑,对那婢女道:“唤他平安便是。”
“是。”
她恭敬应声,便带着平安离开了。
墨堇不知何时已经退下,
懿清领着我往府内走,感慨道:“那日王爷送王妃前去边关,懿清还在想王妃何时会回王府呢。”
我眸光微动:“…王爷他,人在何处?”
司马懿清道:“王爷在紫竹阁见客,等一会儿我便替王妃去通传。”眼尖的瞥见我手上的鞭伤,微微吃惊道,“王妃这伤?”
我这才警觉手臂上的鞭痕,不甚在意的朝他一笑道:“无妨,小伤而已。”
司马懿清还欲说些什么,却见一小厮急急而来,附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他微变了脸色,转而对我却已是面色如常道:“王妃,府内有些琐事要处理...”
“你去便是,不必介怀与我。”
他也不多言,只吩咐那小厮道:“去传冬雪来伴着王妃。”
言罢,便疾步离去。
那小厮似乎从未听闻过这王府内还有王妃,甚是好奇,抬眼瞧我,却又不敢多看,只一眼,忙垂下头,匆匆走了。
一时间便只余下我一人,时有王府里的下人经过,见了我,却是不知何人,只狐疑了一眼,权当是王府陌生客,不多停留,便各司其事。
我心下觉得好笑,顶着淮安王府的名衔,不过是他方之客罢了。
也并未留在原地久候那冬雪,我在王府里四下逛着。
深秋暮色暗云如阴翼遮蔽,偌大的王府里早点了长明灯挂于两旁引路。
上次来得匆忙,离开亦是匆匆,未来得及将这王府看个仔细,如见细细赏来,小十字路环绕着青石长道,不出百米便是黛瓦红柱的木格长亭,假山碧池旁水榭楼阁相伴,隐约呈迂回叵折之势,不见奢华,却是别致清幽的雅处。
沿着石子小路走了会儿到了一方竹林。
念起司马懿清与我说的话,不由得心里一动,迈步进了竹林,走出数十步,便见一间清幽小居,里面透出光亮,门前悬着一块檀木匾,月光盈盈照应着上面丹漆勾勒的紫竹阁三个大字。
他,在里面…
我心下微颤,却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亦不知是想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