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但愿如初识
夜已经深了,沿街不少商铺已经闭门谢客了,唯有几处小摊还在夜里打着灯,招揽晚归的客人。
我有些饿了,瞧见一家卖肉羹的小摊,便坐了下来,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见有客来,忙将桌子又擦了擦,才笑吟吟的道:“姑娘可要来份大碗的肉羹?”
我微笑道:“不必,小碗就好…”顿了顿,补充道,“再来份大碗的肉羹替我包起来罢。”
带碗回去给言玖好了,权当做感谢他今晚这场烟火。
不一会儿,摊主端上来肉羹,我谢过,舀了一勺入口,甚是鲜美,抬头对正在收拾的摊主赞赏道:“这肉羹倒是很鲜美爽口。”
老人家甚是得意:“那是自然,我做这肉羹也有些年头了,对了姑娘,你住哪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街上闲逛?”
我道:“爷爷不必担心,我就住在前边不远的怡来居客栈。”
那摊主一愣,放下手里的活,回过身望着我:“姑娘你住在怡来居?”
“怎么了?”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摊主四下瞧了瞧,确认无人,才凑近了在我耳畔低声道:“老朽刚刚瞧见许多黑衣人进了那怡来居,怕是来者不善啊,姑娘你可要当心些,若不然待天亮了再回去瞧瞧罢。”
我面色一凝,望了一眼天色,离天亮倒也不远了,现下不清楚客栈里出了何事,贸贸然前去报官也不妥,如今孤身回去探探情况也是冒险,只得等天亮了再前去看个究竟……不行,我忽的想起来,言玖天色未亮便会翻窗回去,他不知内里明细,贸然回去万一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念思及此,我却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思索了一番,心下有了打算。
“爷爷,您这儿可有木梯子?”
他不解我是何意,只道:“老朽这没有,前边当铺里的掌柜与我是故交,他那儿有,姑娘若是有用,老朽去帮你借来便是。”
我连忙谢过,便留下来替他照看摊面,不一会儿,他借了梯子巍巍颤颤的走来,我慌忙上前去,接过梯子连声道了谢,便抬着往前走,寻思了路,绕了远道绕到客栈后面,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数着窗子到了我住的那间房,却见窗子半敞着,心下不由得一惊,莫非他今日早回了。
忙搭了梯子便爬了上去。
屋内未亮烛火,一片漆黑,我轻轻唤道:“阿玖?你回来了么?”
模糊间见桌前隐约有一人影,我蹑手蹑脚的走上前,轻一拍他。
“阿…”
话未说完我便察觉了不对,那人身上布料的触感与阿玖的不同,我转身便跑,那人却娇笑两声。
“回都回来了,还想出去么?”
这声音是三娘的?!
我心下吃惊,然而她身形如蛇般从我腰间绕过,一只纤纤玉手锁紧了我的喉咙。
“夫人,您相公呢?”
饶是在黑暗里,我仍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杀气。
我摇摇头,只觉得掐住我喉咙的手又收紧了几分,顿时一阵窒息的难受。
她凑近了我,温热的气息几乎扑在我脸上,半是威胁半是哄骗道:“我劝你莫要耍花样,你年纪轻轻,又这般美貌,死了多可惜,你且放心,我知道你与他并无关系,我不会害你性命,只要你将他行踪告知于我,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紧锁住我喉间的手微微放松了些,新鲜的空气大股惯了进来,我被呛得直咳嗽。
我勉强平稳了呼吸,沉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娇笑起来,声音柔柔媚媚的却暗藏了杀机:“这与你无关…”她另一只手握了冰冷的刀刃,从我脸上缓缓擦过,“丫头,你若再不说实话,我便要在你这张脸是留下几条刀疤了。”
“不要…”那刀刃贴着我的脸生出的凉意只叫我倒吸了口凉气,浑身不寒而栗,勉力平静着声音道,“我不知你们有何深仇大恨,但我真不知他去了何处。”
“深仇大恨?”她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时娇笑连连,刀锋微转,贴近了我道,“傻丫头,我根本就不认得他,不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那这钱财恐怕你是无福消受了。”
黑暗里忽然传来冷冷一声。
那声音…是言玖!
我顿时欣喜,忽而想起那老爷爷的话,忙惊声道:“阿玖你快走,他们埋伏了许多人在这里!”
“倒真是有情有义啊。”
三娘冷冷笑着,我只觉得眼前似有寒光闪过,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被人拦腰往后一带,听得言玖的声音响起。
“我答应了老船夫要好生保护她,哪里轮得到你来欺负。”
方落地站稳,我只觉得一阵清风擦身而过,而后便听见刀刃相接的声音,不过十几招,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飞溅到我手背上,随后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此后屋内再无声响,我浑身禁不住轻颤,出声唤道:“阿玖?”
声音竟也颤抖起来。
他轻轻应了,温和的宽慰道:“不必担心,她这两下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话音未落,屋内亮起了灯。
我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形,差点惊呼出声,那三娘便倒在我几步开外的地方,双目圆睁,喉咙间一道刀口,血流不止。
“不要看!”言玖微皱了眉,转身吹熄了灯。
屋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二爷?”
“无事,”他沉声吩咐道,“你们在外面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