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送别离
接下来几日,言玖日日夜里如此,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回来。
白日里,言玖便蒙着白绸,随我一同在盐城里闲逛,只是我总隐约觉得有人在暗中相随,回身四处张望却是徒劳。
或许…是他。
如是想着,竟也觉得心情愉快,不再多留心。
言玖虽看不见,但嗅觉却是出奇的灵敏。
他拉着我问道:“左边是否有卖肉羹的?”时,我往左边看了一眼,见那卖肉羹的小旗迎风舒展,拉了他往前走。
“没呀,我没看见啊。”
“不可能啊,是肉羹的味道,我应该不会闻错啊。”
我睁着眼睛,继续说瞎话:“闻错了,你真以为你是狗啊,鼻子那么灵?”
不,我在心里暗暗纠正道:阿玖的鼻子,比狗还灵。
回到客栈,已是暮色时分,三娘正在柜台前核算账本,瞧见我们回来,扬眉一笑道:“回来了,可曾逛得尽兴。”
“还好,”言玖略一点头,并不多言,催促我道,“夫人,我有些累了,想回屋躺着。”
我应声道:“好。”便与三娘微笑欠身,算是告辞,领着言玖便上了楼。
合上房门,言玖便在桌前坐下,不知思虑了什么,并不言语,我在他身侧坐下,倒了杯茶,浅酌着。
许久,他才抬手取下蒙眼的长绸,凝了面色,望着我是难得的严肃,似是有话要说,我也不禁神情严谨起来,望着他道:“怎么了?”。
他无事般笑了笑,道:“晚上随我去个地方。”
盐城的星月阁高数十丈,听闻当地人说,每逢盛典或是除夕之夜时,便会聚集无数人前来此处赏烟火,我没料到言玖竟会带我来这里。
我仰头望着星月阁的招牌,只觉得高得晃目,忍不住问身旁人道:“来这里做什么?”
言玖微笑回道:“看烟火。”
我满腹狐疑:“今日既非庆典又非节日,哪里有烟火?”
他只笑不语,拉着我便往楼上走。
这星月阁的楼梯呈之字形,且不说有数十层,而且蜿蜒百转,实在是耗费体力,我爬了大半,终究是没了力气,沿着石阶坐下,连连摆手道:“我爬不动了。”
言玖倒是体力不错,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提醒道:“还有很长一段呢。”
我摇头摆手,实在没了力气再爬,休息了一会儿,他问道:“可休息好了?”
“不行,”我无力的冲他摆手提议道,“若不然你先上去吧。”
他挣扎了一会儿,认命且无奈的在我身前蹲下。
“上来吧。”
我愣了愣,听他道:“莫要误了时辰。”
见我还不动,他索性强拉过我的手环在他脖颈处,背着我便往上走。
爬了几层,我忍不住道:“若不然我自己走上去吧。”
“少啰嗦。”
听声音倒是中气很足,我也不多言,奴役言玖这等好事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便心安理得起来,最后起了兴致,催促道:“再快点,待会儿烟火就要开始了,阿玖,你再快点啊。”
“元湘!你别太过分了啊!”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言玖忙将我往上提了提,颇有些无奈道:“若不是你的重量摆在这儿,我还真以为背了个孩子。”
“…….”
好不容易登上星月阁,言玖将我放下,我一路小跑道扶栏前,忽然一阵爆鸣声,璀璨的烟火在天边盛放,我欣喜的回过头望着身后的言玖:“真的有烟火唉!”
他摸了摸鼻子,走近我身旁,颇为自得的道:“小爷骗你做什么。”
一束又一束烟火升起绽放,绚烂的火光将这夜空点亮,不一会儿,星月阁下面围聚了许多人来赏这场突如其来的烟火盛典,而这星月阁上却甚是宁静,只有我们二人。
“阿玖,”我喊着身旁的人,侧眸对他笑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烟火,因为我出生在除夕,我出生的那晚便是满城的烟火,以后年年如此未曾间断过,所以我一直便觉得除夕那晚,举国上下都在为我庆生。”
他微微愣了愣,深凝着我许久,而后扬起嘴角,伸手揉乱了我的发。
“真是笨蛋,这烟火,就当我提前给你庆生罢,因为你生辰那日我怕是没有机会陪在你身旁了。”
他后面那句话淹没在烟花巨大的鸣响中,我听不清楚,大着声音问他:“因为什么?”
他摇摇头,脱下外衫披在我肩上,凑近了在我耳旁道:“你在这儿好好看烟火,我要去办点事,别等我了,我自己会回客栈。”
我点点头,算是了解,又仰起头惊叹的望着满天的烟火。
忽然被人自后抱住,我愣了愣,方欲有动作,言玖的声音却抢先响起,随着盛放的烟火声一并落入我耳里。
“别误会,不是轻薄与你…”他道,“元湘,救命之恩,我很是感激,这一路相伴,我亦是感激不尽的,我欠你一条命,日后你有事相求,我必然助你。”
我方欲说些什么,他却已然松开我,我回过头,他转身离去,火树银花在夜空盛放,似是为了点亮他离去的身影,那样堪堪的背影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之意。
忽然便无端端的想起了沈夙。
记忆里他的身影,似乎总是那般淡然出尘也是…那般的落寞。
这一场烟花似是没有尽头般燃放,楼台下聚集的人愈来愈多,也有三两成群的结了伴往星月阁上而来,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