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将葡萄园的位置指给涂菲媛后,便下了山。
涂菲媛看着下方,微微失神。究竟是谁,在这山间开辟出如此平整宽阔的一片土地?涂菲媛的目力极佳,竟然分辨得出,这几十亩的葡萄,并不是同一品种。有些叶子大,有些叶子略小,有些植株高挑,有些植株矮壮。一块一块,划分得极其严格。
阿皎之前卖的葡萄,果然是偷的!涂菲媛将四下地形打量一遍,便立刻下了断论。
“我们往那边走。”涂菲媛望了一圈,看到葡萄庄园的入口处,指了一个方向,对少年说道。涂菲媛要的不是像阿皎那样,偷两篮子葡萄便跑,她要的是做长久生意。因此,求见此间主人才是正道。
好巧不巧,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入口的对面,最远的地方。要绕过去,少不得走一阵子。
“蹲下,背着我。”涂菲媛指了指前面一块略平坦的地方,对少年说道。
少年的嘴巴撇了撇,有些不情愿,仍是乖乖走过去蹲下了。涂菲媛毫不客气地跨上去,说道:“不情愿了?早做什么去了?”叫他砸她的脚,该!
少年抿了抿唇,目光扫向山下,眸光闪了闪,心中考虑把背上的人丢下去的可能性。随即想到,他和爷爷奶奶还要靠她养呢,便打消了念头。
山顶上的路不好走。然而,下山再绕过去,不说路途更遥远了,便是方向也不容易辨认。于是,少年背着涂菲媛,在山顶上方艰难地绕着。走过一个凹谷,再爬上一处高坡,不多久,少年的头上便出了密密的汗。
偏他也不吭声,仿佛极耐苦似的,背着涂菲媛,走得稳稳当当。倒叫涂菲媛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有些不忍起来。这小子,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擅于捉摸人心,做所作为,竟是让人一天天下去,忍不住就喜欢他。
涂菲媛假装看不见少年头上的汗,任由他背着走,眼睛四下打量山间的植物与土石,试图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好东西。渐渐的,路程便走了一半。而少年身上的衣裳,也湿了个透。
忽然,脚下踩到一个深坑,少年身形一颤,随即站稳了。却是只听“刺啦”一声,他身上穿的被涂老头穿了十几年的衣裳,禁不住拉扯,一下子破开一条道子。
“我不是故意的。”少年背着涂菲媛走到一处平地上,回过头来,眨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对涂菲媛说道。
“我知道。”涂菲媛说道。有些怀疑少年故意如此,逼她不得不给他买新衣裳。然而看着少年满头的汗,头发都湿了小半,一张好看得不得了的脸颊红扑扑的,愈发如云霞般灿烂耀眼,不知怎的就有些欺负人了的内疚感:“等这事完了,我带你进城买衣裳。”
“嗯!”少年听罢,眼睛一亮,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仿佛浑身充满了力气,扭回头,重新迈起脚步。
涂菲媛不由得暗叹一声,果真妖孽。这人天生就是上天的宠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惑乱人心。难怪李氏把他疼得不行。
紫霞山庄。
“庄主,武成王求见。”一名下人的声音响起。
葡萄架子下,一名身穿蓝色长衫的中年人,正在给头顶上的葡萄剪侧芽,闻言满脸愁苦起来:“你去问问武成王,我不见他行不行?”
下人顿了顿,回道:“是,庄主。”
过了不多时,下人又回来了,说道:“武成王说,不行。”
“真烦!”孟庄主摔了手里的剪子,负手进屋去了。
不多时,里面传来孟庄主讨好的声音:“夫人,武成王又来了。他都第三次上门了,再把他撵出去,是不是不大好?”
一个女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随你。”
“那我就去把他请进来了。”孟庄主讨好的声音说道,随即认真郑重地道:“不过,夫人放心,他一粒葡萄籽都带不走!”
女子冷冰冰的声音道:“随你。”
“夫人,那我去前厅见客了。”孟庄主说完,退了出来,对下人道:“把武成王请进来吧。”
下人顿了顿,说道:“庄主,武成王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孟庄主听罢,神情有些纠结起来,一甩手,大步往前去了。
前厅中,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坐在客座。一身深蓝色云纹团花湖绸袍子,腰间是一条浅金色嵌青玉腰带,乌黑的头发用金冠束起。打扮分明寻常,偏偏一双剑眉入鬓,平添一分威严。面部轮廓深邃而精致,英武不凡,静静坐在那里,已是叫人不敢轻视。
“参见武成王。”孟庄主走进来,拱手对青年一拜。
武成王站起身,棱角分明的面上,不带丝毫表情,一开口便是低沉的声音,又冷又硬:“我来带走五十斤葡萄。”
“哎哟!”孟庄主浑身一震,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道:“王爷,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武成王不买账,面容冷硬,低沉的声音说道:“孟庄主有三十二亩葡萄,约有五六千株,每一株结三串,仍有一万五千串。本王只要五十斤,孟庄主何必如此小气?”
“王爷啊,您这账算得不对啊!”孟庄主走过去,掰着手指头,大吐苦水:“我这三十二亩葡萄,种了五十多个品种,合起来一个品种才不到半亩地。每个品种,采取不同的培植方法二十余种,合起来每一种葡萄都不到五株啊!夏天才刚开始,都不够内人吃的,哪有余的给王爷?”
武成王有些无语,半晌后说道:“每种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