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上玄又回头看了遥儿一眼,掉头向外走去,俊下臣亦步亦趋地把穆上玄送出台狱,到了门前,穆上玄突然站住脚步转向俊下臣,俊下臣连忙上前一步,问道:“观主?”
穆上玄把手抬起来往俊下臣肩膀上一搭,又向自己怀里一拉,两个人就很亲近地靠在了一起,穆上玄在俊下臣耳旁嘿嘿地冷笑了两声,低声说道:“老俊,咱们两个当初都是坊里混的,都是一路人,你的那套把戏,我心里清楚。”
俊下臣连忙一挣,说道:“观主,你误……”
穆上玄大手一紧,又把他拉回来,森然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某活着,要的就是这张面皮,遥儿要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你这台狱里,你就是扒我穆上玄的脸皮,你要是让我某没脸皮,那我就不要脸皮了!到时候……”
穆上玄在俊下臣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放开他的身子,大声道:“老俊啊,老子告辞了!”
穆上玄扬长而去,一串嚣张的笑声传到俊下臣耳朵里,俊下臣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我真是冤枉啊,这么可人的小妇人,我疼惜都来不及,怎么会加害呀……
管仲心思极为缜密,他不便露面,免得贻人口实,他随到台狱不远就停了下来,牵着马避进路旁一条巷弄里等着,等到台狱那班人回了衙门,他才匆匆迎出来,一见穆上玄两手空空,并未把遥儿带出来,心就有些慌了。
“观主!”
穆上玄道:“你放心,遥儿现在没事。老子已经给俊下臣摞下了狠话,谅他也不敢暗动手脚,不过……”
穆上玄把遥儿说的那番话对管仲又说了一遍,道:“遥儿这丫头胆大心细,一身本领,要说她是吓破了胆。疑神疑鬼的,老子头一个不信。如果她说的是实话,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就怕那俊下臣罗织许多伪证,到时候铁证如山。大王若是下旨杀她,老子也救她不得。你不要急,且回家去等我消息,老子再想想办法。”
管仲连忙裣衽施礼道:“多谢师父!”
穆上玄没把人捞出来,觉得颜面无光。只是摆了摆手,便沉着脸色走开了。管仲瞧他脸色,心中一沉,暗道:“这大道士这般神色,事情定是比他说的还要严重百倍!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遥儿岂不是死定了?”
管仲牵着马站在路边,眼看着穆上玄一群人策马远去,一颗心茫茫然如悬半空,没着没落的。忽然,他也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穆上玄这尊大人物不行,那就去求遍满天神佛,一定得把遥儿救出来!”
什么干姐姐,干叔叔,管仲都要去求上一求了……
管仲又是深深的叹上了一口气,还有自己的老爹和老哥们也在台狱中关押着,这也是谋反大罪。
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实在不行,只能去王宫哭宫了,可女大王……
管仲已经有点急病乱投医的模样了。
那么此时沈人醉呢?
沈人醉正在抄经。
他一边抄经。一边默诵经文,渐渐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觉。他觉得他已经明心见性、五蕴皆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佛就是我,我就是佛了!他已经了悟佛经的真谛!
沈人醉觉得自己心如止水。如一个安静明媚的美男子,平静的坐着,平静的活着,平静的生活着。
这时隔壁禅房传出了一个夫人哭诉道:“大师,我那夫君这回恐怕是坐实了罪名了,他们为我夫君罗织了好多罪名。现在又抓了一个什么叫遥儿的,说是受……收买……我那夫君就是居中联络之人。天呐,我家夫君几时与此人有过勾连!”
沈人醉正悬笔纸上,沾沾自喜:“这感觉就是顿悟吧,其实我挺有慧根的。”
“遥儿”二字入耳,他的笔尖应声一沉,在刚刚写好的《金刚经》上染下一团墨迹。
刚刚顿悟成佛的小和尚眸波一冷,要化身阿修罗了。
……
朱阁绮房,曲苑长廊,细风微风中看起来如诗如画。
王府第三进院落的书房里,几扇坐屏和几副博古架,把整个房间分隔成功能各不相同的几个空间,正堂里疏朗优雅,偶然窥见那屏风遮蔽的其它入口,又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
田三思穿一身燕居常服,束一条锦带,头上没戴幞头,只是扎了一朵逍遥巾,站在博古架旁,用细棉布的手巾,悠闲地擦拭着一只精美的瓷瓶儿。
瓶儿细口长颈,薄如蝉翼,轻叩有悦耳的玉磬之声,显然是一件极佳的收藏之物。在他旁边站着光禄丞舞魅,不时轻声品评几句,换来田三思的怡然一笑。
这时候,靴声橐橐,由远而近,王府管事悄然出现在门口,田三思把瓶儿小心地放回到架子上,扭头看了他一眼,王府管事躬身道:“侯爷,有名管仲的,说是遥儿的相公,求见侯爷!”
“管仲?居然是管仲……”
田三思听了眉锋微微一皱,背起双手,在堂上踱了几步,又站定身子,摇摇头道:“就说本侯爷偶染小恙,不见外客。”
“是!”
管事答应一声,转身就走,田三思身边的心爱小妾舞魅目光一闪,低下头去思量片刻,跟到田三思身后,怯生道:“侯爷,那管仲就是那丫头的相公啊,他来访,定是想求侯爷救人啊!”
田三思微微蹙着眉头,把那块手帕丢在青玉小几上,沉声道:“本侯知道!就是因为本侯知道,所以不能见他,这是谋反大案,大王甚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