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堂上,遥儿抬头,恰看见沁梅正凝视着她,眼神中有一抹古怪。穆夫人馈赠如此重礼,在沁梅看来也是不可想象的,她以前侍候在田七娘面前,对这些权贵迎来送往的事情见多了,这么重的礼,连田七娘都没收过。
沁梅自然不知道穆夫人与沈人醉之间的情事,可穆夫人却送出了这样的厚礼,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裴纨,在她看来,也只有裴纨才有这样的大手笔、也舍得赠以如此厚礼,只怕是裴纨自己不好出面,这才借了穆夫人的手……
如此一想,沁梅心里忽然有点儿酸溜溜的感觉。
……
就在这时,那门童像一只打鸣的公鸡,用高亢喜悦的声调又叫起来:护国法师、白马上玄观主到……
遥儿赶紧对管仲道:管仲……咳!管……相……这是吾师到了,你我一起去迎一下!
满堂宾客随着遥儿和管仲一起迎出大门,到了门外一看,只见一个干瘪老道站在门口,屈指弹着光头,一脸苦笑。不远处蹄声急骤,大家探头一瞧,却是一群标志性的光头骑着高头大马匆匆离去。
遥儿奇道:玄一师兄,师尊何故来而复去?
一浊道人干笑道:师父匆忙赶来,忘了准备贺礼,师父说,自家弟子成亲,做师傅的哪能连件礼物都不准备呢,所以……回去准备贺礼了,呵,呵呵……
遥儿听了,有些忍俊不禁。
穆上玄的为人品性固然令人不敢恭维,不过此人很有一点江湖义气,遥儿虽不屑其发迹途径,也不想学他,但是对这位真心关爱自己的穆大道士还是颇有亲近之意的。
穆上玄既然离去,遥儿只得先邀自己这位便宜师兄入内,一浊头顶光光、身披道袍,在贺客之中颇为另类。等他入座之后,酒也喝、肉也吃。坦然自若,神态从容的时候,大家就更觉得另类了。
喜宴又进行了小半个时辰,门童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护国大师、白马上玄观主到。
遥儿等人再度迎出门去。就见穆上玄一身大红道袍,一颗秃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左右陪着玄三、四、五等人,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彪悍道士,用十字木架和绳索抬了一棵金灿灿的果树。果树上似有一颗颗小红灯笼似的闪闪发光。
穆上玄一见遥儿,便大笑道:好徒儿,为师酒醉,竟然忘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亏得你六师兄提醒,哈哈,看你如今模样,还真有几分新娘子的样子啊,恭喜、恭喜!
遥儿连忙上前见礼,道:弟子遥儿见过师尊!
管仲也上前道:见过上玄观主!
穆上玄摆手道:嗳。不用见礼,不用见礼了,天大地大,今日新娘子最大,洒家今日也是一个贺客,无需多礼。走走走,咱们进去喝喜酒,洒家来得迟了一些,好酒不曾被你们喝光了吧?
遥儿笑道:师尊既然来了,今日一定要不醉无归。要说好酒么。师傅放心,弟子这儿一定管够!
好!只要有好酒,洒家就放心了!穆上玄抚着肚皮,漫不经心地道: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为师一个出家人,也没什么贺礼送你,就送你一颗百子树吧。呵呵,百子千孙,大吉大利。
青梅一旁听了,小脸忍不住又是一皱。心道:真是的,这男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啊,难道女人成亲就是为了替你们男人一窝一窝地生孩子么?
玄二道:小师妹呀,师傅送你的这棵果树可不一般呐,这树以黄金为干、碧玉为叶、火玉为实,火玉共一百颗,颗颗价值姜成,这棵果树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玄六马上接口道:这宝树,枝干共耗黄金一百四十三斤八两五钱,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黄金有价玉无价呀,这上面的树叶儿可全是上等佳质的翠玉所雕,每一片都……
他还没说完,穆上玄就瞪了他们一眼,笑骂道:不过是为师自库中随意取来的一件贺礼罢了,你们显摆些什么,一边儿去!嘴里说着,脸上却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
穆上玄今日赶来喝喜酒。本来是备了一份贺礼的,虽然贵重,也不过是些金饼玉佩一类的东西,可是等他赶到,正好听见在门外吃流水席的客人大惊小怪地说起穆夫人刚刚送来的礼物,穆上玄一听脸上就挂不住了。
他这人一向最喜欢出风头,除了田七娘他不敢比,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比个第一才甘心,哪肯让穆夫人压他一头,当下二话不说打马就走,誓要找出一件可以压穆夫人一头的礼物出来。
别看他嘴里说什么只是随意取来的一件贺礼,其实这棵华贵艳丽的金果树,在他的藏宝之中那也是独一无二的,为了别人送他这件瑰宝,他还答应了别人一件事情的,如今忍痛割爱,正要借两个心腹弟子之口,说与那些不识货的客人们知道。
瞧见那些客人惊羡称奇的模样,穆上玄心中得意之极,遥儿素知他为人,听到这里已知他方才为何来而复去了,对于如此重礼,遥儿免不得又要推却一番,之后便亲手斟一杯酒,献与师尊。
穆上玄接过喜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你去忙,你去忙……
这时门童在门口又喊:长乐侯驾到……
遥儿听了,少不得与管仲还要再迎出去,唯有穆上玄安坐不动。他那些弟子们见师傅不动,也都大剌剌地坐在那儿毫不理会。
田三思是侯爷,若论身份,以他最为尊贵,连主人带客人,全都迎了出去,众星捧月一般把他接进来。田三思送了一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