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兰瞥到文清神色瞬间多变,连忙收起惊异的神色,心里却把后院不存在的花草记下了,看来她能来到这里也不是找不到原因的,之前的留兰和现在的她有很多相似点,比如说喜欢摆弄花花草草,一时兴起,倒腾的满处都是。
乖乖的回到菜畦里拔草,刚蹲下身,就听到爽朗的笑声传来。
“您瞧,前边就是了,就那片菜园子,喏,一家人都在拔草呢!”
声落人至,抬头间一个眼生的村妇满面堆笑的到了竹篱笆跟前,热情的招呼:“文嫂子,这城里来的三位大爷找你家妹子……”
文氏直起身,在腰间的围裙上擦干了手上的泥水,抬眼遮住明晃晃的日头,打量走到跟前的几个人,除了相熟的同村女人,一行还有三个人,只最前边一个青灰色短衫的青年男子,她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待几个人挨近了篱笆,文氏又仔细瞧了几眼,只觉得后边两个眼生的身上穿着的茧绸衣裳被太阳耀的晃眼,心下猜不着这两个明眼一瞅便能看出是富家少爷的人指名道姓的找她和白氏有什么事,回头使个眼色,文清闪身回了院子,文泽也悄没声息的跟了过去。
农村里为了生计,姑娘家抛头露面的不算什么,但有生人上门,能避还是要避开些,所以文清避开,留兰还明了,却不明白文泽为什么也走开了。她瞧着三个陌生人,虽脸上都带着笑,心里还是有些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暗里招呼留白一起站在了文氏身边。
“文夫人,我是镇上锦绣坊的,敝姓贾,您可还记得?”打头的灰衣中年男子彬彬有礼的向文氏招呼,说话文绉绉的倒像个帐房先生,开口便称一个乡野村妇为夫人,留兰不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对已婚女人的普遍称呼还是来人对文氏的尊称。
“哦,哦,原来是贾老板……”文氏听他自我介绍才恍然大悟,这人她确实见过,就在几天前去镇上锦绣坊打探情况的时候,是这个人招呼的她,好言好语的让她留了名姓,她也悄悄打听了,是锦绣坊的新管事,才换了没几天,看上去是个和气的,说是三五天给个回话,这也拖了不过两三天,猜不透他为何亲自上门,心里就有些打鼓。
“文夫人客气了,贾某只是锦绣坊的管事。”贾管事又是一礼,错开身子让到一边,指着身后的两人向文氏介绍:“这位是我们东家七爷,这位是大少爷。”
留兰看这个贾管事对文氏区区一介农妇都能客客气气的,猜想着他定是在规矩繁多的大户人家做事的,进而联想到之前文氏提到的青州城的大户易家,故意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毫无顾忌的随着他的介绍去瞧被成为七爷和大少爷的两个人。
留兰上一世就有种感觉:古代的人普遍早熟,也估摸不出这两个人的年龄,直观看上去,被称为七爷的,比梁怀谷略小些,身高相差无几,但体型纤瘦略有羸弱之感,五官精致的不像话,皮肤白皙的更不像话,眉眼含笑,神色瑾然,假以时日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角儿。
被称为大少爷的差不多和文泽一般大,骨碌着一双大眼睛颇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一脸的新奇神色。
两个人的相貌多少有些想象,如不是有贾管事的介绍在先,留兰会觉得他们是兄弟,现在看来,应该是叔侄,古代以开枝散叶为家族大事,子女多多益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像这样叔侄年龄差不多的情况并不罕见,。
易安之端着一脸殷殷笑意迎着文氏,眼角的余光却兜住了她身旁小丫头的神色,瞧她先是惊讶,接而戒备,突然又满眼的天真,若不是他瞧得真切,还真当自己是晃了眼看错了,嘴角也不由浮起一抹兴味。
这些话说起来长,其实彼此之间的打量只在片息之间,除了留兰假装天真烂漫,其他人都是不懂声色的。
“在下易安之,年前锦绣坊管事换的仓促,账目上出了乱子,耽搁了白嫂子的银钱,先前有言在先,不出三五天必然给个回话,只因清明返城祭祖,耽搁了两天,特来当面致歉,不知白夫人可有在家?”
易安之拱手为礼,三言两语便将来意道出,顺带着解释了欠下白氏绣品钱的原因,至于其中详情,任何听他这么说的人都不会再深究下去。
文氏听说易安之是锦绣坊的东家倒没太多吃惊,又听说他是登门道歉的,有些意外,但也能估量到他们不单是为道歉来的,一时猜不透他们的来意,心里未免有些紧张,却没有表现在脸面上,只恭敬的应道:“在呢,她身子重,在家里歇着呢,劳烦几位爷绕过篱笆墙,进门再说。”
回手又推留白:“快些跑去开门,文泽这个躲懒的,偷着空又跑了。”
留兰听文氏多此一举的提到文泽,心里少有些奇怪:文泽虽不知道跑去做什么,但必是得了她的示意才走的,仔细去看文氏的神色,才发现些微的紧张神色。
易安之一行突然登门必然也让她感到震惊,她却能不亢不卑的沉着应对,不大像是一个乡野村妇该有的表现,心下又存了几分疑惑,但也不好在此时问出来,只好暗藏在心底,跟着文氏回了院子。
文清先躲回了院子,却没有走远,隔着墙听到了易安之的来意,把话递给了白氏。
白氏听说易安之亲自上门,且明言为道歉而来,心下也有些诧异,听得墙外的笑声,也来不及多想,嘱咐文清不要出门,略略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