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真好看,怪道的她还这么小就瞧着好看。”
易家的大少爷头回到乡下来,看着万物都新奇,瞧见白氏更是惊奇,着实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见到比他家的姑姑婶婶还要好看的女人,顺带着对留兰的称赞也是真心诚意的。
留兰洗脸的时候也多次从水盆里仔细打量过她现在这张脸,确实与白氏有很多相像之处,但还是头一回听人直接说出来,顿时对这个性子跳脱的大少爷多了几分好感,迎着他绽出一个笑脸,又引得他咋咋呼呼:“瞧,七叔你快看,笑起来更像!”
“锦亭不得无礼。”易安之嗔怪,转而笑迎白氏:“在下易安之,锦亭年幼无礼,还请两位夫人多多包涵。”
“七爷不必多礼,大少爷即到了乡下来,合该放开了被拘着的性子,活泼一些,再者乡野之地也将不得太多礼数。”
白氏面对易安之的进退有度,倒与文氏如出一辙,留兰原本对她的出身就多有怀疑,吃惊要少一些,却扎实在易安之的脸上看到了诧异的神色,暗想白氏和文氏的表现,必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院子里早有文泽搬出来的条凳,白氏请易安之入座,他也没有留兰印象中贵公子拿绢帕擦凳子的做派,撩起衣摆便坐,易锦亭也在他的示意下乖乖坐在了他的身边,却依然东张西望,四下搜索着他之前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文清不便露面,却在屋里泡了茶让文泽端出来,茶堂里卖的茶叶对普通农家来说是金贵物儿,能有几两陈年的粗茶待客已经是很难得了,不常有客登门的白家连粗茶散茶都没有,茶杯里泡是前几天留兰跟着下地时顺手采的嫩竹叶,放在簸箩里晾在屋檐下,此时用来泡茶,微卷的竹叶在清水中舒展,幽幽竹香飘散,既赏心悦目,又芬香四溢,虽盛在粗瓷茶杯里,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卖相。
易安之将竹叶茶端在手里,眸中微有精光闪烁,却又不动声色的道了谢,垂了眼帘轻啜,神态自若,与平日里品尝上好茶茗无异。
留兰在一旁瞧着他与生俱来的显贵中刻意为之的谦瑾,更加琢磨不透他此行的用意,有意要听听,推开了留白要拉她离开的小手。
清明才刚过,天一天暖比一天,和煦的阳光笼着,细微的清风吹着新生的绿叶微微的颤,偶尔有笑语声从墙外传来,安谧的氛围下,两个农家荆钗妇人和两个贵介公子相对坐着说话,竟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显然是易安之虽然一直做出老成的样子,但毕竟是年纪尚小不大沉得住气,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家常,便话锋一转,提及他叔侄二人特意走这一趟的用意,“镇上新开了一家彩云绣庄,两位夫人可是晓得?”
白氏自沈子林去后只去过镇上一趟,还是前阵子打探银钱那回,因带着身子容易疲累,也没敢多待,匆匆去匆匆回,这类事自然是不知道。
文氏是去过几趟,但家里的活计让她里里外外的操心,哪还顾得上打听别人家的事,只说:“这还真不知道这档子事,自从去年冬月就没去过镇上几趟,去了也是一来一回烧把火一般,七爷特意来打问,可是这绣庄跟我俩有什么关系?”
一般人听到对方莫名其妙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大多是这个反应,文氏的反应当属正常,问话却有些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