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仪很盛大,只是不喜庆,太多的肃穆与庄严让这场婚礼类似于祭祀。。しw0。
激进的清流派虽然迫于压力未言明于口,但是他们想要讽刺的正是这场不伦不类的婚仪所透漏出来的朝廷的软弱和悲伤——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真的在成婚么?
在那些繁复的礼节背后,这位公主殿下更像是一个祭品,被摆上了两国邦交的舞台之上。
当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的人,抵挡不了皇帝陛下的震怒和朝野的攻歼,不是身死族灭就是满门抄斩。
国与国,人与人,任何东西之间,都很残忍。
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婚仪结束之后,堪布王带着两个儿子启程回胡戎了,而胡戎的使团则留了下来,等待与公主殿下的一同出行。
临沂公主需要再次挑选一个吉日——在堪布王回到胡戎之后——正式出塞。
在胡戎,堪布王会迎接他的新娘,举行胡戎礼节的婚仪。
“出塞的路途遥远,这一路上还不知要有多少波折呢,殿下莫再看书了,小心伤了眼睛。”临沂公主身边的侍女忧心忡忡地开口。
临沂如今正坐在朱红色的马车中,身前身后都是十里红妆,仅仅护行的军队就有五万人马,加上她自己的一万人马,一共是六万。
这样的队伍不可能走得很快,但是却会很从容,反正也不是那么着急到胡戎,慢慢走呗。
临沂放下了手中的书,微微转头,没有说话。
身边的这些宫人大部分都是不愿意陪嫁的,谁愿意去胡戎那气候恶劣的不毛之地?
只是皇命不可违罢了。
说什么奉献,说什么牺牲,这些宫人做了和公主一样的牺牲和奉献,未来可能承受着比公主更加惨烈的命运,却永远无法得到和公主一样的尊敬,这个时代残酷又冷冽的等级序列赤果果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和亲从来都不是一个公主的事情,随着公主出塞的几万人中,多是以家庭为单位,男女老幼,拖家带口,以后就要在胡戎世世代代的生活下去了。
外人很难明白从富庶之地迁到不毛之地的感受,也很难理解汉人安土重迁的思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离开故土、离开故国,他们为此都很痛苦。
喊着教化蛮夷的士大夫们未曾给民族融合做出过半点贡献,真正做出努力的、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出过这样贡献的人们是边境的百姓以及因为种种原因进入了胡戎生活的人——不论结局好坏,这些为了和亲付出了一切的人们都是值得尊敬的。
临沂慢慢闭上了眼,这一路上,心情似乎繁杂了许多。
父皇在她临走的时候未曾多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忙、忙、忙,为她添置一些她也许一辈子都用不到的东西。
父皇的心从未那么细过……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悲痛着离别,却不互诉衷肠——不是颓然的倔强,只是无话可说。
“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出了边境了,这几日遭到了不明人士的窥探,应该是北蒙的人马,请殿下一切小心。”
护军的首领在马车外面恭敬的禀告,临沂闻言淡淡地开口道:“知道了。”
胡戎和大梁是有接壤的地区的,但是这次出塞的路线并非最短的路线,而是最长的路线。
原因很简单,在三国统治的以外地区也存在着诸多部族和部落,他们算是一个小国家,而且大部分都向大梁朝贡,所以也受着大梁的保护。
此次行程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临沂公主需要接见这些小部族的首领,向他们展示大梁的繁盛与仁慈。
和亲从来不是嫁一个公主那么简单,它的政治意义远大于任何东西。
当然,这样的事情北蒙是很不乐意的,所以他们也派出了部分人马,希望能够破坏梁胡的联姻。
此前已经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冲突,应该是对方的斥候。如今大梁这边已经全军戒备,而北蒙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破坏这次和亲的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抢夺或者杀掉公主——而看重脸面的大梁也不可能再次和亲一个公主了。
所以战争来得突然又不出乎意料。
烈马的嘶吼,金戈相交的清脆声,兵将们的惨叫和闷哼……
临沂的面色微微发白,但是却依旧坐的稳如泰山,陈媛可以恐惧,可是临沂不能恐惧。
马车外面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公主殿下,您没事吧?请您放心,如今是我们占优势,臣也会誓死守卫您的。”
临沂楞了一下,她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个险些成为了她的驸马的——周明世。
周明世的确是一个君子,才学也名满京都,更得值一提的是他的胡戎话很好,对各个地区以及民族的风俗也了解颇深,所以他此次作为礼节大夫的随行也就不令人奇怪了。
当然,和送嫁的大皇子一样,将公主送到了之后,他会随着队伍返回上京。
临沂慢慢垂下眼帘,声音沉稳道:“本宫无事。”
可是,战争并没有进行的那么顺利,六万的人马是很多,但是他们护卫的人也太多了,长蛇形状的军阵无法阻拦北蒙骑兵的冲撞。
而且最重要的是,附近的两个小部族反水了。
被北蒙收买了的他们给了梁军致命的一击,军阵裂开了口子,北蒙的骑兵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临沂坐在马车中清晰地听到了声音,越来越近,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北蒙骑兵那具有标志性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