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大宴是很难得的场景,今上向来勤俭,从不善铺张之费,朝廷的大宴也是很久未曾举行了。》
如今胡戎的大王亲自到了上京来求娶公主,这份诚意还是很令大梁满意的,自然,宴席的规格也就不断上升。
任何东西在帝国的利益面前都要让步,胡戎给出了足够的利益,所以这个帝国自然会回给他足够的礼仪。
宗亲朝臣和胡戎的使臣们共处一室,这也是难得的场景,皇帝自然是高坐于上的,胡戎的堪布王则是坐在了下面,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胡戎方面的解释也很有道理,我们如此座次的安排并不意味着胡戎对大梁的称臣,而只是女婿对岳父的恭敬。
大梁同意这门婚事的原因也与这个有关,堪布王从平辈变成了晚辈,这成为了一件很有政治意义的事情。
推杯换盏间,胡戎方面自然提出想要见一见即将成为胡戎大妃的临沂公主,不过被皇帝以男女成婚之前不得见面的习俗为由拒绝了。
堪布王倒是面色不变,伏骞王子似乎面色不虞,而小王子都松芒则只负责卖萌,用以显示堪布王的慈祥和降低大梁的抵触心理罢了。
“父王!我们真的要答应大梁如此苛刻的条件么?”回到驿馆的伏骞王子有些坐立不安,这场宴席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吃着吃着说不定就噎死了!
大梁开出来的条件对于胡戎来说,几乎等于踩着底线在跳舞,协助出兵北蒙这都是小事了,胡梁两地要开放通商,牧民可以自由贸易,在两国国境可以凭借文牒自由出入,保障人身安全……
大梁的野心根本已经昭然若揭!
堪布王摇了摇头,平静地开口道:“大梁所提出的的条件很苛刻,目标也放得很长远,但是这只是梁人的一贯作风罢了,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而很少真的会赶尽杀绝,所谓苛刻的条件也更多的倾向于自保而非进攻,所以不必那么担忧 。”
“你应该看到了吧,伏骞,临沂公主的陪嫁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想要的东西几乎都在那里,那是胡戎未来发展的希望。”
伏骞皱着眉头道:“我承认那些对胡戎来说很重要,可是陪嫁里面居然还有一万的军队,这不可笑么?我们难道要让这一万禁军深入胡戎腹地,抵达都城么 ?”
堪布王依旧面色淡淡,开口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一万禁军是拒绝不了的,哪怕其他的条件大梁可以让步,这个也是绝对不会让的。”
“四公主是大梁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是她来和亲,但是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保护女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胡戎万里之遥,没有军队守护着她,大梁皇帝是不会放心的。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好事,受宠的公主,源源不断的联系,这是一条永不断裂的纽带。”
“何况,仅仅是一万禁军罢了,伏骞,目标长远一点,这一万人马也只够保护公主的安全罢了,进了胡戎,就犹如水滴进入了大海,我们早晚都会将他们吞掉的。”
伏骞脸上的忧色并没有减少,站在他的立场上说,他是不希望公主嫁过来的,他的母亲只是父王的妾室,地位低下,但是胡戎的大妃布甚早逝,上面没人压着,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他是父王最看重的儿子,很有可能将来会继承王位!可是,如今嫁过来一位公主殿下,不仅母亲受人辖制,连他的地位都有可能被动摇啊。
在堪布王到达上京的第四十天,终于是一个吉日,这一天,也要在上京举行堪布王和临沂公主的婚仪。
当然,这是汉族的仪式,等到回到胡戎,他们还将举行一次胡戎的仪式。
堪布王盛装站在大政殿中,等待着自己的妻子走到他的面前。
皇帝高坐与龙椅之上,朝臣位列两旁,殿外是密密麻麻站成两排的禁军,红毯从大政殿门口一直铺到了大正门。
小太监尖利的喊声一个接着一个地传了过来:“临沂公主驾到——”“临沂公主驾到——”临沂公主驾到——“”
从大正门下了轿子的临沂公主缓步前行,正红色和明黄色相交的嫁衣显示出了独一无二的尊贵——这是皇帝特许的。
头上的金冠在左侧垂下细细的金制流苏,向上梳起的朝天髻露出了明亮的额头,更显得容色逼人。
长长的衣摆在宫女的整理下柔顺地平铺在地上,随着脚步的前行而缓缓移动。
她踩过的每一步都是尊贵的,她所经过的每个人都是卑微的。
身旁的禁军一个接着一个沉默的单膝下跪,整齐划一,金戈作响——目测着她走来,却无法目送着她离去。
这是向这位自愿和亲的公主殿下的致敬,也是向那位已经去世了的元烈皇后致敬,更是向即将迎来的两族的和平致敬。
这是最高的礼仪——皇帝陛下的授意,也是臣民心之所向。
堪布王看着越走越近的临沂公主,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那身姿、那仪态、那气势……堪布王慢慢瞪大了眼睛,气势如此之盛的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位焚宫的贵妃娘娘,没想到,她的女儿也这般的出色。
而一直微微沉着脸的伏骞王子看到如此的景象心中更是压抑了。
当临沂公主的脚步踏进了大政殿的时候,所有的臣子都撩起衣摆恭敬地跪下,头触地:“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外面的禁军以及宫人也都纷纷下拜:“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