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林夫人这几天整治了不少人,连钱大奶奶院子里的嬷嬷丫头们也都被一一问过话,钱大奶奶虽不管家,但对这个婆母却不得不敬不从,是以这两天也忙着敲打下人,盘查院子各处的大小事儿,倒忙了一阵。
见许二太太带着安五娘走了过来,安大奶奶嘴角一压,朝跟前回话的陈嬷嬷摆了摆手,起身笑道:“哎,这两天夫人要管事,我也忙得很,倒怠慢了二婶。”
许二太太笑着摇头,“姑奶奶可别说这样的话!原是我们来扰了姑奶奶的清净,还涎皮赖脸地在府上住了这么一阵,姑奶奶不赶我们,这都是姑奶奶心善了。”
许二太太说着,一边进屋,一边状似无意地疑惑道:“怎么这两天才刚过完节,姑奶奶倒忙成这样了?我昨儿恍眼一看,这院子里黑压压地站了一片人,还吓了一跳!”
“还不是为了府里那点糟心事儿!”安大奶奶语气含糊地应道,“我们府上人多,单是内院的丫头嬷嬷加起来就有两百多人,还不算外头的。这人一多,免不了就有人不懂事儿,大热天的又容易燥火,这些婆子没事儿乱叨唠,嘴上没个把门儿,言语间难免有些失和。前儿夫人发了话,让我们好生敲打敲打院子里的人,别一天到晚让下人们瞎吵嚷、偷懒。这不,我就让她们过来嘱咐几句,免得到时候犯了错还不自知。”
安五娘听安大奶奶这语气似有些炫耀,心里头免不了有几分酸意,暗自冷哼了一声,面上却笑着恭维道:“这是大姐姐有本事,要让我去管着这么一院子的人,只怕还没管,我自个儿就先被烦死了!”
安大奶奶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让许二太太坐了,一边笑道:“我当姑娘的时候只怕比五妹妹还不如呢。也就是嫁到我们府上来。才慢慢学了些。”
许二太太附和地笑了笑,紧跟着赞了安大奶奶两句,端着茶没滋没味地抿了一口,目光往四下里看了看,见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方犹豫着开口道:“我问一句闲话。姑奶奶可别恼我。”
“这是怎么了?”安大奶奶略显诧异地挑眉笑道,“二婶有什么话问就是,难不成我还为着一句话就恼了?我又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
许二太太勉强扯了扯嘴角。犹豫地张了张嘴,临到要说了,心里头却还是有几分莫名的忐忑。安五娘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抬着胳膊轻轻撞了撞许二太太的胳膊,目光焦急中带着点期盼望向许二太太。
被女儿这么一幢,许二太太叹了口气,索性心一横,松口笑道:“姑奶奶向来心宽。又不爱同人计较,自然不会恼我们。只是今儿这话原是我不该问的,我就是心里头起了个意,才厚着脸皮到姑奶奶跟前问一句。”
安大奶奶心里不屑,很有些看不上许二太太要问不问的这幅做派,面上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二婶今儿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您有什么话只管问!”
许二太太闻言忙尴尬地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我就是前几日听这府里的嬷嬷议论。说你们二姑娘的出生有些不正。那个二姑娘我先前也远远见过两回,多好一个姑娘,怎么就传出这样的闲话来……”许二太太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惜,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安大奶奶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却又没摸清许二太太的本意。愣了一瞬,脸上的笑意凝滞了片刻。想起杨大奶奶到周府闹事的消息早就满府皆知,那些混账话也传了个七七八八,方斟酌着叹道:“原来二婶是听了那些闲话!先前我说要敲打人,原也有这一层原因。二婶不知道,我们府里规矩严苛,底下的丫头婆子嘴碎传闲话最是要不得的,前儿夫人还为这事儿发落了好些人。也是因着才过了节,丫头嬷嬷们一时淘气,倒让二婶笑话了。那些混账话,二婶当个笑话听听就算了,也别放在心上。”
“没没没!没放在心上!”许二太太一个劲儿地摆手撇清关系,“这府上家大业大的,人又多,哪能没一两个嘴碎的婆子?那些闲话谁还当真?姑奶奶可别多心,我就是见姑奶奶这两天忙得团团转,替姑奶奶心疼,这才多嘴问一句。”
“这算什么?”安大奶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还有更忙的时候,二婶没见到罢了!如今是因着大妹妹去年及笄,夫人有心让大妹妹历练历练,把这管家的事儿都交给了大妹妹。若不然,我也有的忙!这出了阁本就不比原来在家里当姑娘时轻松,早晚都是事儿……”
许二太太听安大奶奶略带感慨地念叨着,偶尔附和两句,却是一点也没找着机会去问安大郎的亲事。
安五娘见许二太太半天没说到正点上,早有几分急切了。
如今又听得安大奶奶越扯越远,许二太太跟着点头附和,安五娘便坐不住了,瞅着空开口笑道:“大姐姐先前未出阁,咱们姐妹倒常常见面。自从大姐姐嫁到周家,咱们都有一年没见了!我才刚听母亲念叨,说父亲凑了些银钱,明儿就让大哥带到京城来,大姐姐也有两三年没见到大哥了吧?大哥今年还要参加秋闱,母亲整天都念叨着要给大哥相看个好姑娘。”
安五娘说着,又笑着推了推许二太太,“前儿我提到府上的二姑娘,母亲倒是中意得很。如今大姐姐在这儿,可不就是现成的媒人?偏母亲却不好意思提!”
饶是安大奶奶再如何镇定,乍一听见安五娘这话却是目瞪口呆。人家周冉好歹是名门之后,即便她是个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