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凄。
“他这样发烧,有多长时间了?”
一壁诊脉,岑立夏一壁询问着一旁服‘侍’的小太监。
“从入夜开始,陛下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小太监解释着,“奴才原本立刻就要去请姑娘你来诊症的,但陛下不许奴才去打扰你……他说,你当时一定在忙,不想你再为他的事情分心,所以就一直拖着……”
岑立夏眉头不由一皱。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如今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双眸紧闭,一张惨白的面容上,有不正常的‘潮’红,薄‘唇’干裂,呼吸微弱。
而他的脉搏,却是忽急忽缓,大浮大沉……像极了那些被隔离起来的,患了瘟疫的村民的脉象……没错,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面前的男人,被瘟疫感染了。
蓦地收回顿在男人腕上的手势,岑立夏这才发现,原来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手,便僵在了原地。
“姑娘……”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唤她,他即便不懂医术,却晓得察言观‘色’,眼见着面‘女’子越来越凝重的面容,他心底自然是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焦急。
“陛下他怎么样?”
语声一顿,小太监白净的一张脸,更是谨慎起来,但见他似乎犹豫了许久,方才将自己的揣测,问出口:
“他可是患了……”
那冲到嘴边的两个恐怖字眼,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吐出来。
“立刻将这间屋子的其他人疏散……”
短暂的心头一恍之后,岑立夏咬牙,果断吩咐着,“将陛下先前穿的那一身衣服也一并烧了,去准备汤‘药’……”
小太监一句一句听着,越听却越是心惊,虽然面前的‘女’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这样的吩咐,已经足够说明了问题。
他们的侯爷,面前的赫连烁,真的患了瘟疫……意识到这一点,小太监不由的脚下一软,险些软倒在地。
岑立夏原本还在嘱咐着其他的一些事情,眼见对面的小太监,吓得一张脸惨白,赶忙问道:
“小由子,你还好吧?”
听得她的声音,被称为“小由子”的小太监似定了定心神,忙道:
“姑娘,奴才没事……”
语声一顿,小太监不由下意识的望向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省的男人,然后,蓦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岑立夏的面前:
“姑娘,求你赶快救救陛下吧……陛下一定不能有事的……”
一边开口,另一边,小太监却不由的狠劲磕起头来,一会儿工夫,额头便是一片红肿。
岑立夏向前倾了倾身子,赶忙伸出手去,将他扶了起来。
“你先去准备我‘交’代你的事情……”
望了一眼犹自昏‘迷’不醒的男人,岑立夏续道,“我会在这里照顾好赫连烁的……”
听得这样的保证,小太监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道:
“是……”
领命的小太监,遂一步三回头的往屋子里去准备岑立夏适才吩咐的一系列事情了。
这个时候,岑立夏心中一动,却是突然唤住了他:
“封锁赫连烁患病的消息……除了这间屋子里的人,谁都不可以外传,知道吗?”
他毕竟身为西秦国的一国之君,若瘟疫这件事传出去,难保有不良居心之人,会借此而发难。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经受不住再多的变故了。
“奴才知道……”
小太监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转身,就要继续忙活岑立夏‘交’代的事情了。只是,方走了两步之后,却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一般,蓦地又停了下来:
“姑娘,奴才想问,陛下患病的消息,连王后娘娘也不可以告知吗?”
被他这么一提,岑立夏脑海里也不由的闪过唐芷菁的名字,沉‘吟’了须臾,果断道:
“不可以……就连王后娘娘,也不可以知道……”
如果连她也一并感染的话,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的。
岑立夏不能不防备这种可能‘性’。
是她不好,她一开始就坚决不应该让这个男人留在这里的。
赫连烁……我应该怎么救你?
小太监已经领命而去,简陋的房间里,一时便只剩下岑立夏与躺在‘床’榻上的那个男人了。
案头一灯如豆,摇曳着昏黄的烛火,映在窗前,有如鬼影幢幢。满室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