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三尺有神明,看着逢源的眼睛,告诉他,您真的是他尊敬了一辈子的大嫂!”
玉玲珑的举动让李淑媛暗暗的吃了一惊,于逢源的面容在朦胧的月光下,却显得格外的清晰。一双清透明亮的眸子,静悄悄的在对着她笑,她甚至听到了他在叫“大嫂”。李淑媛摇了摇头,心里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但是,她几次试图要开口,几次都失败了。她可以无动于衷,但是,她不想继续说谎。她认真的盯着玉玲珑的眼睛,微微的笑着,
“逢春说的对,你真的很聪明,想知道什么,说!”
“我要知道真相!”
“大少奶奶,您明鉴啊!奴婢真是一心一意在为大少奶奶办事啊!”
李淑媛很满意半夏的反应,嘴边含着微笑,轻蔑的迈过跪在脚边的半夏,袅袅婷婷的走出了房间。
我在屋子后面开垦了一块小花圃,种上我从娘家带来的花种。自我生病之后,逢春大哥每天都来为我整理花圃,风雨无阻,谁劝都没用。
“弟妹,你的病才好,别站在大太阳地里。”
“大哥,您快别干了。”
“还是让他干,他啊!不干活,是会落下病的!”
身后突兀的响起淑媛大嫂特有的、甜甜腻腻的声音。我急忙向她求救,“大嫂,您快劝劝大哥,别干了!”
淑媛大嫂扶着我直接走进内室,故意没理逢春大哥。她把我安顿好之后,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关切的问,“这几天,你有没有出现乏力、呕吐之类的症状?”
“谢谢大嫂关心,没有出现您说的症状,而且身上也一天比一天有力气了。”
“是吗?太好了!”
“大嫂,您劝劝大哥!”
“你才好些,不和他操心,你放心,有大嫂在呢!”
自古妯娌间几乎都是面和心不合,我很庆幸遇到了淑媛大嫂,使我在于家的日子舒心了许多。
“玲珑,前几天,半夏送来的汤,你喝了吗?”
“喝了,玲珑谢过大嫂。”
“哦,我是不放心半夏,怕她偷懒。”
“大嫂,我真的喝了。”
深夜,半夏的房间里,洒了一地美好的月光。突然,“啪、啪、啪、啪”四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半夏清水般的脸颊上,立刻显现出了红肿的手印。李淑媛坐在椅子上,余怒未消的喘着粗气,质问跪在脚下的半夏,
“好你个小贱婢,学会和我耍心眼儿了,学会说谎了,啊!”
“大少奶奶明鉴,半夏冤枉啊!”
“我问你,那碗汤她到底喝没喝?”
“半夏的的确确是送去了,只是,当时二少奶奶刚刚用过膳,所以……所以,奴婢并没有看着她喝下去。”
“不知死活的小贱婢。”
李淑媛抬起脚,狠狠的踢向半夏,半夏仰面倒在地上,李淑媛还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的在半夏的肚子上踹了几脚。
月光静悄悄的望着屋子里的人,半夏压抑的呜咽声,使李淑媛冷静了许多。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毕竟,半夏对她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半夏一直都掌握在她的手心里,量她也没有翻出去的本事。
李淑媛轻出一口气,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半夏的身边。半夏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像是一只受到伤害的小猫。李淑媛慢悠悠蹲下身子,用一只手钳住半夏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起丝帕,轻一下重一下的擦着半夏的脸,
“你也别怪我,她和二少爷不一样,不用随时补身子,机会一旦错过了,下一次……就很难说啦!”
李淑媛意兴阑珊,她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叹了一口气,她居高临下的对半夏说,“今后,你要一心一意的做事,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疼你。”
她一边说,一边抛下了两个银元,“好好的去看看伤,至于如何掩饰,我想你是知道怎么说,是吗?半夏!”
听自己的名字从李淑媛的口中滑出,半夏的身体无助的抖动着,“奴婢知道,奴婢今后一定一心一意把事情办好!”
李淑媛轻蔑的嗤了一声,傲慢的跨过半夏,袅袅婷婷的走出房间。
正是,未及相见已别离,夜雨梧桐满地悲。
似幻还真愁永夜,情缘药草始遭嫉。
半夏踉跄的爬起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苦笑。走到自己的床边,她从枕头套里抽出一封信,是弟弟写给她的,“姐,爹娘和我已经平安抵达上海,在约瑟夫神父的帮助下,即日将启程去英国。随信附上来上海的车资,姐,你来!爹娘和我都盼着一家团聚呢!”
半夏把信深深的揣进怀里,她的手碰到从大少奶奶那儿,费尽心机骗来的角门钥匙,原本寒冰一样的钥匙,如今已经带上了她的体温,半夏安心的笑了。她回头看了看,这间小而简陋的房间,月光下它显得格外的孤独和凄凉。是啊!她要走了。只是,离开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情。
半夏把自己积攒下来的一点首饰、几个银元,和几件换洗衣服,放到一块包袱布上,裹好,斜系在肩上。然后,轻轻的打开房门,轻轻的踩着月光,悄悄的来到玉玲珑的房门前,抬起手,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我披着晨衣,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看着黑的光一点一点从我的眼睛里隐退,黎明已经从高高的屋脊上透了过来。可是,我的心里却是寒夜一般无法驱散的冰冷和黑暗。
半夏走后,我一直保持着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