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程普所部在田延、姚全的护送下,由水路直抵益阳境内,一路溯资水而上,与程咨部成功会和。
一别月余,父子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感慨,而对于程普来说,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愧意。
都说知子莫若父,但一开始的时候,他却完全没有考虑过程咨若是知道他还被困在江夏会有什么反应,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完全可以确信,只要没有得到自己平安突围的消息,程咨也是绝对不会撤离长沙的。
而在面对徐庶之时,这种惭愧的感觉还要更甚几分。
这一次,只为了自己争一口气,几乎误了大事,实在不是身为江东三世老臣该有的所作所为。
所以,一见到徐庶,程普便疾步上前,朝他躬身施了一礼。
“老将军!”徐庶吃了一惊,慌忙一把扶住了程普:“行如此大礼,莫不是要折杀徐庶?”
“普无能,为主公和先生添忧了。”
程普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印绶,面色庄重的递到徐庶面前:“这次能平安到此,全赖先生之谋,从现在起,还请先生执掌全军,普敢为驱策!”
徐庶微微摇了摇头,将印绶推了回去:“老将军言重了,此次袭扰荆州,虽未获全功,但也颇有建树,照庶与主公估计,至少也能使刘备治下秋收的粮食减产两到三成了。仅凭这一点,老将军与麾下将士便立有大功,又何须自责?”
“如今敌我实力悬殊,主公以为,对方又有庞士元这样的大才,老将军与众将士虽然身经百战,却也难免疲于应付,所以特意派徐庶前来,只是为了辅佐老将军破敌而已,庶又岂敢越俎代庖,擅行执掌大军之任?”
程普闻言,眼中不由升起几许赞叹之色。
在此之前,他与徐庶的交集并不多,对此人也并不了解。一开始知道主公任命了徐庶作为扬州别驾时,他还有一些不以为然,可是后来却渐渐发现,此人确实胸藏韬略、腹有良谋,能够年纪轻轻就成为江东首屈一指的谋臣,凭的确实是自己的实力。
刚才那番话,徐庶着重肯定了他和麾下将士的功劳,将它们未能按计划完成任务的污点一笔带过的同时,又着意强调,自己之所以来此,主要原因是主公觉得敌人太过强大,而并不是由于其他的原因。与此同时,他不仅表明了主公孙翊的立场,还清楚地为自己做了定位,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他与众人的距离。
程普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虽然是一员武将,却也有着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对于人情世故也颇有一些见地,所以他自然知道,徐庶那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主要是为了抚慰一众将士,在困局之中稳定人心。作为一军统帅,平心而论,程普觉得自己并没有把握能够将这支人马平安带回荆州,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走,自然还需要由徐庶来决定。
果然,在徐庶说完这番话后,一众江东军将领们此时都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徐庶的目光也亲切了许多。
“父亲,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程咨望向程普,凝声问道。
周围的江东将领们也纷纷将目光投向程普,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经跟随这员老将征战多年,对他们来说,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服从程普的命令。
然而,程普却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徐庶,朝他微微笑道:
“先生,可不可以先听听你的看法?”
徐庶的嘴角浮起一丝会心的笑意,点了点头。
他朝程普和众将拱了拱手,随后从怀里摸出一张荆州地图,在身前摊开,借着篝火堆前的火光,开始在地图上指点起来。
“老将军,诸位,如今我们处在益阳与临湘界分,算上即将赶到的桂阳一部,总共也不过四千人马。之前为了替我赶到这边争取几天时间,大都督和安南将军的两路疑兵已经耗尽了粮草,在寿春的粮草运到之前,无法再对刘备起到牵制作用,所以,至少在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我们将会面临刘备全军的通力围剿。”
“嘶——”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众将不由得面面相觑:刘备夺取长沙和桂阳之后,一直在拼命积攒实力,如今他手中控制的机动兵力已经接近三万,再加上各地的郡县兵,江东军需要面对的敌军恐怕会达到三四万之众!面对将近十倍的兵力差距,饶是这些能征惯战的将领,也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
“那先生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程普闻言也吃惊不小,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开口问道。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出征之时,携带了两月的粮草,如今已经只剩十余日口粮,若是我所料不错,刘备大军的三路大军此时正在朝这边进行合围,我们虽然暂时有机动性方面的优势,若是不能解决粮草问题,迟早会被他们困死在长沙。”
徐庶说着,颀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轻轻点了点:“我已经提前联络好了一批粮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足够我军三月之用,等桂阳的人马一到,我们就可以径直前往此处取粮。”
程普的目光一缩,疑惑的看着徐庶:“溆浦?”
溆浦这个地方,其实并不算特殊,程普之所以讶异,是因为这里位于武陵郡界,属于刘表的势力范围了。而且此处靠近武陵重镇辰阳,一旦有数千大军接近,必然会惊动当地的刘表军。如今单是对抗刘备大军就已经够棘手了,若是再惹上刘表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