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开在一条比较僻静的街巷内,店面不大,一共有五、六米开阔,前后只有两进,没有多少进深度,只要你一进入此店,就会觉得店内空间狭*仄,店里又堆积了不少炒货,走到某些地方,连人转身子的地方也没有。
算旦走在最前面,走入店里之后,她已经忘了领班是怎样交待她的。领班当时跟她说,我们是放贷者,是这家商号的债主,所以入店后,我们要有盛气凌人的样子对他们表现出来,不要轻易露笑容,更不要这儿瞧瞧,那儿摸摸,特别要注意这事儿,就是当我们入店后,主人定会拿店里出售的炒货,来请我们吃,不能吃,绝对不能吃,一点都不能吃,不然的话,作为债主的我们,威严何在?吉府的气势都没了,丧失了,大小姐要记住。算旦现在在炒货店里是高兴得可以,地方越狭小,她越喜欢,她像一只蚂蚁钻进了久别的蚂蚁巢穴,身子在堆垒起来的炒货袋子中间钻来钻去,弄得身上衣服都被粘上了灰粒。领班向店主人介绍算旦,说她是吉府里的大小姐,现在暂时在钱庄里管业务,是钱庄的头。店主人忙对算旦堆笑脸,前前后后跟着她转,把个领班丢在一旁。吃了,是吃了吗?吃了,算旦接过店老板递来的炒货,放在嘴里嚼,真看,真是香,是什么东西,会这么香呢?是从山里弄来的土特产,大小姐,由本店炒制,老板缩在一边,小心介绍着。我说呢,怎么这么好吃,以前从没吃过,是山里的东西,要是别的东西,也不能够如此香美哪,算旦走入店里第二进院子,对老板说。是呵,是呵,大小姐说得完全对,完全对……我想请大小姐再宽限几天,等我们收到货款,马上就可以还了贵钱庄的贷款,大小姐尽可放心,我是李唐城里的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的根在这儿,绝对赖不掉大小姐的贷款。算旦被这位老板左一个“大小姐”、右一个“大小姐”叫得心里欢喜,她回头看看领班,用自己的眼神告诉领班,你怎么不上来跟这个小小炒货店的老板说说还款的事儿呢?领班明白,是刚才自己和老板说的,说这位吉府大小姐暂时出来管理钱庄事务,现在大小姐要自己去和老板谈还款的事,怎么谈?让他订一个时间表出来,过了时间,就收房子。算旦在第二进院子里,看见几个雇工正在做活,他们围着几个大火炉,火炉上放着大铁锅,几只火炉,几只铁锅,几把铁铲,几个雇工就像上战场杀敌一样,正卖力地炒着什么东西。算旦问了几声,但雇工们做事太专心,没听清楚算旦说什么。老板刚才围着算旦转,都是白转了,现在只得回头,去哀求领班,宽限还款日期。吃了,算旦吃了老板送到她手上的炒货。香,真香,这种东西,以前自己没吃过。算旦走近一位雇工身边,这位雇工正在火炉旁做事,就是抡起铁铲炒锅里的山货,算旦说,我现在吃的东西就是这锅里正在炒着的东西?雇工停下手里铲子,看了算旦一眼,当然是正面反面都看,他见算旦背上凸起着**,以为是个驼背,心里感到好笑。是的,小姐,你现在吃的,就是我在锅里炒的东西,很好吃,又香又脆,又爽口。火炉中的火焰并不是十分旺盛,这种火最适合于炒山货了,不会使东西枯焦,刚好能把东西炒熟,而且山货都充满油脂,经温火一逼,油脂溢出,正好可以使被炒好的山货油光照人,让人见了也觉可爱。炉火正在炉子里燃烧,铲子正在雇工手里翻转,这时天上突然下起了雨,而且雨势来得也颇猛,大家一起动手,将院子里的铁锅端进屋子里,这几只铁锅有多烫人?人走到屋子里,脚、腿都感到很火热。现在算旦明白了,两进院子,前面是商店的门面,后面是作坊工场,可以现炒各类山货。大家都在前面屋子里躲雨。这时老板突然要找大徒弟,他喊了两声,没人应,正纳闷时,旁边一位伙计说,他在后院呢,在那儿呆了好长时间了,也没来炉子上炒东西。老板冒着雨,冲到后院,算旦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也紧跟老板,冒雨冲到后院,好在只有几步远,一冲就到。老板一开始不知道算旦跟在后面,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在后院里找人。在雨声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虽然奇怪,但被大雨落下来的声音冲淡了不少,可还是能够让人听见。老板寻声找去,发现声音从后院的西厢房里传出来,幸好门未被关上,门口留着缝儿。老板浑身都是被雨浇湿的水迹,手上也有雨水挂着,他心里没做好准备,一边伸手去推门,一边还在用比较悠闲的眼光看着手背上的雨珠儿,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没去想门推开以后,他将看见怎样一个情景。门被推开,这位炒货店的老板,这个欠了吉府钱庄贷款,至今仍未如数还清的倒霉鬼,他看见了屋子里有一男一女在拥抱、亲嘴,男的正是自己的大徒弟,女的是自己女儿,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大徒弟推开正紧紧抱住自己,在自己脸上不停狂吻的老板女儿,夺门而出,他冲到门口,不仅与老板撞了一下,又与紧跟在后的算旦撞了个正着,算旦被撞,猛猛地倒在地上,院子前的领班见状,快速跑过来,把算旦扶起,扶定算旦,领班破口大骂炒货店老板,你让人撞倒了我们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撞伤了我们大小姐,你吃罪得起吗?老板连连道歉,说,出了事,我赔,出了事,我赔。你赔个屁呵,领班又骂,你这条贱命,怎么能够赔得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