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疑惑抬头,看看左手边的叶伯亭,抬头瞅瞅对面的叶伯煊。
宋雅萍咳嗽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忘了规矩了?先吃饭。”说完装作用不经意的眼神瞟了下叶伯煊的脸色。
叶伯煊从听到叶伯亭问完,就停下了去夹红烧肉的筷子,同样拧着眉看向叶伯亭。
他欲要开口说道说道,被他母亲给打了岔,想了想,今天毕竟是难得凑齐的元旦团圆饭,抿了抿唇,没有搭言。
刚撩下饭碗,叶伯亭旧话重提:“哥,到底是不是你最后签字的?”
夏天拿着饭碗去厨房刷洗,宋雅萍两手端着剩菜正准备离开餐桌,听到叶伯亭的话,把两个盘子往桌子上一放,瞪着叶伯亭。
叶伯煊烦了,满脸不痛快,拽过一旁的座椅,大大咧咧地往餐桌前一坐:
“怎么着?我披的条子,我审阅的,我批示的,你想要表达点儿什么!”
叶伯亭脾气也上来了:“你明知道我和屈磊结婚少套房子,你还这样,你是我亲哥吗?啊?你是吗?
屈磊怎么啦!他一直在一四二团任劳任怨的争先进,多次受到表彰,他要是没过那个杠,我都不会多说,我无言以对!
可是以屈磊的表现看,或左或右、只在你一念之间的事儿,你怎么就能这样!
我们又没要求你犯错误,只是在几个机动名额那,你考虑考虑我们,给我们分一套,别人又不会说你什么!”
夏天在厨房正刷碗的手,顿了一下。
叶伯煊看向宋雅萍:“妈,您听见了吧?”
转过头,叶伯煊语言十分犀利地质问叶伯亭:
“或左或右也右不到屈磊门脸上!你想结婚想疯了吧!没有房子是屈家的事儿,我没那个义务违反自己的原则,来帮你们解决!
你坐这大言不惭质问我,除了是我亲妹妹的身份。你拿什么底气在这质问我。”
叶伯亭豁然站起,用着手指指向叶伯煊:“你!”
宋雅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够了!你们当我不存在是不是!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叶伯煊拧着眉头看向厨房的方向,看向哪里都不看叶伯亭。他太失望了,这还是他那个曾经懂事聪慧的妹妹吗?
叶伯亭忽然就哭出声了。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她的日子还没有开头呢,就因为一套房子让亲哥哥奚落。
她心里满满的是对叶伯煊的不满。她哥清楚她和屈磊的情况,居然还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连个手指都不抬一下,他居然把房子分给跟屈磊情况差不多的其他人。
她就不明白了。她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她甚至怀疑,如果屈磊不是选择她叶伯亭,也许这次分房能轮上他。
可因为选择娶她,不但一点儿光没借上,而且他哥还得避嫌,把名额给了别人。
叶伯亭想到屈磊嘴边的大火泡,说是吃什么热的东西嘴都疼,她就心疼。
夏天手里攥着擦碗巾,进退两难。不知道是否要进屋劝劝。
叶家平时虽谈不上安安静静的吧,可她和公公婆婆每天下班回来都自己忙自己的。谁的手里都离不开书和报,即便放个广播,大家也都很少交流。平日里,她都觉得自己是最吵的。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她从嫁过来后、头一遭出现。都这么大个动静了,她难道还能装什么都没听见吗?
可进屋了,说啥啊?一面是自己的丈夫,一面是好朋友兼小姑子。
听来听去,一套房子的事儿,夏天想到这摇了摇头。或许未来不止是一套房子的事儿了。
这还没有开始呢,吃喝拉撒住,这些麻烦事儿就会接踵而来,因为这就是过日子。谁都离不开的那点儿事儿。
没钱,真的不成,生活质量上无奈,心灵精神方面疲惫。
唉!亭子从来就不听劝,她说一百八十遍再考虑考虑都白搭。
就爱啊,爱的没法没法的。在夏天看来,那啥爱也得有点儿条件啊,屈磊一个月挣十九块八毛钱,养着老母照顾着弟弟妹妹,结了婚还都要进城,吃啥啊?
亭子是医生,这年月医生也就挣个十块二十块的,几个人扎脖喝西北风啊?连个土豆白菜豆油都得买,就更不用说走哪都得要粮食关系了,没那关系没粮票啊!
夏天觉得自己就够聪明的了,那不还是一分钱憋倒聪明妹纸了嘛!没钱时,她就得眼睁睁看着她爹娘种地受罪,舔着脸管叶伯煊借钱给奶奶治病。目前的年月,大家情况都这样啊。
那你叶伯亭为何还敢于嫁给那样扯着弟弟妹妹、拽着老母进城的屈磊呢?说白了不就是自己娘家有本事、你才有那个底气追求爱嘛!亭子就是被娇养大的,不知道吃不饱饭的痛苦。
屋里的叶伯亭还在单方面吵着闹着哭哭啼啼地耍大小姐脾气,叶伯煊眼看就要压不住火了,夏天听着动静越来越大,婆婆连句话都没说,估计又捂上心脏了。
夏天是实在没办法了,把小脑袋瓜从厨房里露出来,脆生生地开口道:
“别吵吵了。你们再气妈,不行就都从哪来的,回哪里去吧。”说完就把脑袋赶紧撤了回来。她谁也惹不起啊,只能这样提醒了。
她丈夫叶伯煊关键时刻一立眼珠子,她也害怕。她要是表达那房子都或左或右的情况下,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你就松松手呗,指定得被批评得蹲旮旯接受再教育。
至于亭子,婆婆那么智慧型的女人都没搞定,她不信自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