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中的某个房间,白烛摇曳,晃荡着,照的整个房间明明暗暗,无端平添了一种阴森。
纯白的纱幔后面静躺着一个人,是与房间不相衬的金黄,面色灰白,嘴唇发紫,周围床榻铺满了冰块。
一宫女掀开帘帐看了看皇上的面容,忽然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情急之下没有看清路,与一个红色人影撞在了一起。
“放肆!”皇后被撞得后退了几步,头上珠钗乱晃,身后的太监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才免了跌落在地的尴尬。
宫女正准备抬头道歉,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吓得两腿发抖,趴倒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皇后刚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还没那么糟糕,站稳了身子,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又恢复了一样的端庄威严,淡睨了跪在地上不断发抖的宫女,冷声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皇上他……”宫女抬眼偷偷看了眼皇后身后的太监,立马闭了嘴,在这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场合能说什么,什么场合说不得什么。
皇后一听皇上两个字,脸色微变,又快速恢复常色,但是剧烈起伏的胸腔证明了她此时心情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转眼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太监,“你在门口候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太监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应了声,看着皇后跟宫女走了进去,才转身把在门口。
皇后一进门立刻就急奔向里间,脸上的端庄从容早已被抛到了脑后,一把扯开纱幔,皇上双目紧闭,犯紫的嘴唇出现在皇后眼中,“怎么会这样!”
宫女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刚才进来看的时候就发现皇上成了这般模样……”
“本宫走后还有谁来过?”皇后松开纱幔,转身怒瞪着地上的宫女,一双美目眯成一条细线,寒光摄人。
宫女大气不敢出一个,只感觉两道寒光在背上上下游移,吓得噤若寒蝉,“不曾有人来过。”
皇后直起身,心里暗自揣摩,“赵将军可有消息?”
宫女从怀中摸索一会,双手举过头顶,掌心放着一张纸,“赵将军说皇后娘娘看过这个就会明白了。”
皇后上前一步,接过纸条,烛光半隐半现,印的皇后表情阴晴不定,杏目猛的圆睁,“怎么会这样!”又看了看白色纱幔后面躺着的人,陷入了深思。
宫女战战兢兢的看了皇后一眼,眼角余光扫见纸上写了一个死字,又赶紧低下了头。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踱到窗前,将纸张放在白烛上任火舌舔祗着,“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想嫁祸到我的身上,还没那么容易,”转身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你去叫丞相来,说皇上命不久矣,要他进宫来写遗召。”
“是,奴婢这就去!”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拍一拍膝盖上的灰尘,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去。
皇后跪坐在软垫上,拿了木槌轻轻敲着,为皇上念经诵佛。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宫女揭了门帘走了进来,在皇后身边耳语一阵,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皇后被宫女扶着站起身,看着门口。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门口走进一个一身布衣的男子,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嘴上带着两撇胡子,面色平和。
“你就是那个’千张嘴‘?”皇后上下打量着下跪男子,眉峰轻轻蹙起。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草民。”男子跪在地上,头垂的更低,“草民只是略通口技,世人才送了这么个绰号而已。”
“可擅长模仿人的声音?”皇后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是可以,”千张嘴也不谦虚,这个时候谦虚恐怕对皇后就毫无用处了,一个平民百姓难得见皇亲贵戚一面,若是能在他们跟前显露一二拿手的本领,怕是以后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了。
“本宫现在让你模仿一个生命垂危的男子声音,你可做得到?”细眉一挑,带着威压跟严厉。
“做得到,”千张嘴抬头飞快的瞟了皇后一眼,只觉庄严非凡,不怒自威,惊出了一身冷汗,声音也变得颤抖,看来伴君如伴虎不是空穴来风。
“你暂且试一下。”皇后退后两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定看着千张嘴。
“是,”千张嘴半直起身,清了清嗓子,随即沙哑无力的话语自嘴间飘出,乍一听之下,还真与皇上的声音一般无二。
皇后玉手轻抬,拍了拍手掌,“千张嘴果然名不虚传啊,”扫了眼身后的宫女,后者会意,绕到一旁将桌上的一张纸拿了过来递给千张嘴,“把这段话给我背下来,一会有人来了,我自会示意你何时开始。”
千张嘴接过纸张粗略的看了一下,内容竟是有关更换皇帝之事,吓得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不禁开始后悔自己进宫。
“这事,你要是办的好了,我保你荣华富贵,送你出京,但若是搞砸了……”皇后声音越变越低,越变越冷,比起北极冷风有过之无不及。
千张嘴看了看手里的纸,又看了看脸色黑沉的皇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很好,”皇后眯起眼睛点了点头,朝着床榻身后纱幔使了个眼色,“你一会就躲在纱幔后面,只要不乱动,是不会有人发现的,现在就去,那些人也快来了。”
“是,皇后娘娘,”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