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还是正月里到处吃酒玩耍的日子,到底是过了年,每日总是清闲的。月头里的太阳惬意的紧,在门前燃个炉子烧水,边上放上几把椅子摆上瓜果,晒着日头看书听小曲聊天,那都是多美意的事儿。这不,又是一个好日头,辛二被老妈差着在家看炉子,自己搭上几个牌友又出门解馋去了。辛二爸本就不是个能在家闲的住的人,吃了午饭早跑了个没影,连辛耀子都接着朋友电话喊出去玩儿了,就留了辛二一人。
辛二看着门口摆着一溜红红绿绿的热水瓶,炉子上这才刚炖上水壶呲呲响着,她人背着阳光,晒得脊背暖洋洋直犯懒。
一到无人时,辛二看着炉子好一阵出神。
那天从阿姨家回来,一路上吃饱了自己买的糖炒栗子到家不觉着饿直接就回房间休息了。那会儿脑子才得了醒,恢复了心情整理物件。当她看见自己包里竟然有一沓红艳艳的毛爷爷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不是说她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现在这什么年份,谁口袋里会这么揣着一沓的纸币到处跑来着,还会随手塞人家包里去!
再一回想那人说话的口吻和神态,真叫辛二压下去的气火又给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还家教呢!这可真正是有教养的人该做的!”辛二冷哼哼一声,手上哆着毛爷爷舔舔食指数了起来。好家伙,整整一万呢!那个败家子可真是大方!
其实吧,李泰民还真没多想这其中什么。只是他刚刚从提款机那取了些钱出来打算着叫荣叔去备点姥爷爱吃的,总不能老让老人家偷偷的跑出来打牙祭,要不出事还好,万一要再出个什么意外,他可不认为能次次都那么幸运得到人帮助。
而他想起给辛二这小姑娘一点补偿则是因为人小姑娘一开始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想他在京里是什么身份,何时这般好脸色跟人道歉来着。可这倒好,这次不但好言服了软,但还是吃了人家冷钉子。人家大少爷不乐意了,脾气上来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小孩,照着京里富家子弟的作风,犯了什么拿钱了事就得了才做了这一出。他道没想那钱到底多没多,要是让他拿着钱数数抽些给人家,就觉得真掉价了。那倒是真来道歉的还是侮辱人家来的?再怎么说,那也还是个孩子。所以,第一次给人道歉的李泰民,首战未捷转换手段,自顾的了事以为就这么太平了。
然,被道歉者辛二首先是真的没把这芝麻大破事当回事,她心里年纪多大的人,还能在这面上看不开不成。只是后来人家来道歉,算是正式。但见那人穿衣谈吐也不似普通人家,眉宇间的傲气掩都掩不住,许是处在高位时久就是嘴里说着道歉的话,面上也是冷硬冷硬的好像她欠着他活该他要道歉她必须听着一样,结果惹来了这么一出。
到了现在,辛二气糊涂了关于对方长相倒是记不太清了,可那人清冷的声调、教训她“不过尔尔、恃宠而骄”什么的却是记忆犹新!真是太不爽了!这到底是哪家有“教养”的公子哥儿,先把自己那股傲气收起来再来说教吧!只是那一万块,眼下正是辛二缺钱的时候,拿去人还家已不可能了,且不说她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的,连住哪里都不清楚,就是她知道也去不了阿姨那边了。如果说跟父母道起这事,她是不想再麻烦去牵扯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观着人家也不是差钱的主,她就不知羞的收着呗,纯当给人家大少学着教育人的教育费了。
不过李家大少爷要是知道辛二的想法,不知道是否会气黑了脸。
有了这笔钱,开学了以后在忽悠忽悠数学老师给帮着投股再慢慢赚些钱,家里也能宽松些。辛耀子就快毕业了,要找个好医院塞进去没钱谁给你办事?辛二记得,那时候就是因为家里没什么钱,东拼西凑给筹了点也不过几千块,连给人塞牙缝都不够,最后这钱也跟打了水漂似得,礼送了事没成,气的她牙痒痒直骂家里没点底的学什么人家大手大脚做大头,最后还被削了好一顿。从那后,辛耀子就万分的用功,凭自己的努力找了家待遇福利不错的医院转正职位,还把护士头衔一级级给提了上去,愣是没走一回后门,实打实地靠自己。
辛二想,如果有捷径干嘛不走呢,如果是钱的问题,从前她帮不上忙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从小到大优秀的姐姐起、点能够高上再高。她们辛家的孩子哪里比人差了,不过就是条件不如人家。
尽管辛耀子从不说各种艰辛,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她还能不知其中心酸。二十来岁正蓬勃的年纪,人家大姑娘都晓得打扮,都知道买花俏的衣裳买五彩的水粉装扮自己了,老姐还是朴素的要命,连带的穿老姐衣服长大的辛二也总是穿的很单一!她才不要再这样了!
不多久,水壶“哄哄”的噪起,唤醒了还想事的辛二。眼看着壶盖被气泡顶的“扑扑”响,她忙起身灌水去。
“若没有那些子烦心的事,这小日子该多舒心呐!”辛二懒在椅子上,剥着瓜子吃的满嘴香,间或啃啃甘蔗,眯着眼睛好不惬意。
要真是没有念想再没心没肺的活着,不枉顾前三十年过的年岁了么。如今知道未来几年的情景,她也希望家里日子能过的好,起码不愁吃穿不愁花用,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她不能明知道前面有坑却装作不知还跟着跳,有些事情她定不再如当初那般无知懵懂,叫家人分担她该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