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蜷着身,移到他咫尺之侧,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紧贴脸颊,秋波直直地凝视着。相隔太近,曲风扬不敢睁眼,突然觉得手臂一阵冰凉,竟是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滴落洇散。心中大痛,怜意难抑,忍不住便要睁眼。
突然心中一阵空前撕裂的剧痛,宛如要迸爆一般。曲风扬低叫一声,汗水滚滚,蓦然睁眼,紫妙瑶不知何时已退到角落,蜷身而坐。粉靥上玉箸纵横,秋波悲痛狂乱,扭头不敢瞧他。
曲风扬心中裂痛欲死,喘不过气来,想要呼唤她,却发不出声。那“听心相思蚁”虽然发作过许多次,但从无一次有如今夜这般狂肆,彷佛心已被它咬成碎片。
撕心裂肺,几欲昏厥。他脑中一阵茫然,不知紫妙瑶何以不加援手?却见紫妙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花容惨淡,泪水涟涟,手中多了一柄四、五长的匕首,明晃晃地闪耀着,朝他走来。
突然之间,他豁然明白了:“她要杀自己!只有杀了他,她才能免于受叛国的重罚。”
曲风扬惊怒交集,蓦地感到一阵比那“听心相思蚁”还要狂肆千倍万倍的剧痛!心似乎瞬间迸散了,碎裂了,又被三山五岳压成粉末……惊愕、悲凉、冰寒、苦痛,交织成从未有过悲苦裂痛。
紫妙瑶居高临下地站着,周身不住地颤抖,手中的尖刀也随之不住地颤抖,泪水如断珠檐雨,滚滚滴落。
冰凉的泪水击打在曲风扬的手上,迅速地化开。丝丝清凉,沁入心脾。
曲风扬撕痛沸裂的心忽然奇异地平静下来。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怨艾?若不是这魔女相救,自己早己死了不下三次了,即便今夜死在她的手中,又有何妨?倘若自己一死,当真能换得她的性命,又有何妨?不知何以,想到自己一死能换她生命,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快意。
剧痛迷蒙之中,视线如水波一般**,她也彷佛水中花、镜中月,瞧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即便是看得清,所见的也不过是她的易容罢了。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多么想好好地看一眼她的真实容貌啊!在这变幻莫测的十亿化身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真身呢?”
“当”地一声脆响,紫妙瑶手中的尖刀铿然掉在石床上。她蓦地跪倒,伏在曲风扬的身上悲切痛哭,泣声道:“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啊……”
曲风扬心中剧痛嘎然而止。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抽泣恸哭。滚烫的泪水烧灼着他的皮肤,耳旁听着她哽咽的呢喃,曲风扬亦真亦幻,一阵迷糊。心中悲喜不定,缓缓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抱住。他抱得那么紧,彷佛要将她勒入臂弯,彷佛要与她并为一体。
紫妙瑶剧烈地颤抖着,“嘤儜”一声,软绵绵地贴伏在他的身上,双臂勾缠住他的脖颈,将螓首低埋在他下颌,一任泪水汹汹流逝。
两人就这般紧紧相抱,也不知过了多久,紫妙瑶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却变得滚烫而柔软,彷佛要融化开来一般。
突然满脸绯红地朝曲风扬下方瞄了一眼,“噗哧”一笑。曲风扬面红耳赤,想要推她下来,紫妙瑶却低吟一声,红着脸蛋勾缠双腿,贴得越发紧了。
曲风扬心中砰砰乱跳,被她香软滑腻的身体压得心猿意马,热血喷涌。想要将她强行推开,却又舍不得分开半寸。脑中迷糊混沌,不知为何她突然下不得手,不知为何两人竟变得如此如胶似漆的亲热,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欢悦甜蜜,身下的石床冰冷坚硬,却让他彷佛置身绵软飘忽的云端。
紫妙瑶在他耳边软绵绵地道:“木头,你……你当真想看我的真容么?”秋波似羞似喜地凝视着曲风扬。
曲风扬心跳加快,蓦地紧张起来,嘎声笑道:“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看的是不是真容?你可是千变粉靥!”
紫妙瑶盈盈一笑,柔声道:“我长得丑得很,怕吓坏了旁人,所以才天天移骨易容呢!木头,你还想看吗?”
曲风扬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痕,微笑道:“有我这般丑吗?”紫妙瑶嫣然一笑,跪起身来,指尖一弹,将烛光点亮。
满室光明,平添暖意。紫妙瑶突然脸上一红,有些害羞,笑道:“木头,你将眼睛闭上,我叫你看时再睁开来。”又加了一句道:“不许偷看!要不姊姊我就不理你了。”
曲风扬笑着闭上眼睛,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过了片刻,听见她低如蚊吟地说道:“木头,好啦!”当下徐徐睁开眼晴。心跳顿止,呼吸停滞,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全身****地跪立在烛光里,彷怫初生的婴儿,莹白而娇嫩。
水墨的长发似水一般的倾泻而下,在莹白似玉的肌肤上流动着。尖尖的俊俏粉靥如莹玉温润,略显苍白。弯弯的斜挑眉,妙目清澈动人。花唇吹弹欲破,笑起来的时候,酒窝也彷佛旋转起来。
清澈而明艳,彷佛傲寒腊梅、冰河红叶,与平素谈笑杀人的姿态迥然两异。与曲风扬那夜初窥她沐浴时的模样倒有几分相似,但仔细一看,却又大大不同。
曲风扬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目光再往下移去,登时热血灌顶,脸烫心跳,其玲珑曼妙,竟远胜于那夜在玥海边上所见的**。那血豺碰触的果然不是她的真身!心中忽地一阵庆幸欢喜,口干舌燥,目光险些移转不开。
紫妙瑶低声道:“普天之下,除了我父母亲,就只有你瞧过我的真身啦!”晕生双颊,更加娇羞动人。
曲风扬一楞,心中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