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纪暖飒倒吸一口气,捂着被撞肿的额头坐直身,“什么情况?”
谢政远低声说一句“抱歉”,不解释,等绿灯亮了,前行到一家便利店门前,交代一句“你等一下”便下了车。
纪暖飒疑惑地看着他快步远去的背影,一刹那明白了所以,他一定是去买消肿的药膏。
意识到这一点,心塞得厉害,仿佛停止了跳动。
“滴滴滴……滴滴滴……”手机突然响起,纪暖飒对此不理不睬,毕竟窥探他人隐私这种事情,她一点都不屑于做。
可手机一直响,停了又继续唱,谢政远迟迟不出来,纪暖飒微恼地拿起来,看都不看一眼就接听,“谢政远不在,等会儿再打给你。”
说完,她就要挂断。
那边却传来一个低柔的男声,像是带着蛊惑般,轻易就捆绑住人的思绪。
“那就麻烦你转达给他了,”他礼貌地说,“我刚得到的消息,潜伏在中天融域做假账的那个人已经被安全地送出国,所以关于偷税漏税一事,可以请二少放心,永远都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暖飒如同遭了一记雷劈,呆若木鸡地僵坐着,被劈麻木的神经不会运转,一时间她理解不了这番话,也再听不进去任何,神情傻愣,目光涣散,全身丧失了知觉。
那边依然彬彬有礼又不失温柔地说:“请务必要转达给二少,谢谢。”
彼端挂了电话,纪暖飒后知后觉地醒过来,抬眼已见谢政远提着一袋药走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电台,迅速地切换到播放情歌的频道,刚要把手机丢回原位,最终,还是止住了。
她在麻乱的镇定中看着谢政远走近,待他打开车门坐进来,便将手机递过去,低声道:“刚刚有人打电话给你,要你回个电话过去。”
谢政远略微迟疑,“嗯”地应了一声,把从便利店买来的药膏递给她才看通讯记录,并且回拨过去。
“哪位找我?”
“是我,手机没电了,借用司机的打给你。”
听出了对方是谁,谢政远紧张地看了一眼纪暖飒,才低声问:“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问你一下到哪儿了?还有点中天融域的事要跟你说。”
提及中天融域,谢政远匆匆道:“我还在开车,回头给你电话。”
“行,稍后再说吧。”
通话结束,谢政远驶动车子,后方道路两边的树树叶还未飘落,停靠在树下的车子车身上靠了一人,他的头微低,一身精致西服格外高调,却没有认识他,只因他是这座城市的过客,项目一旦完成便可离开。
他侧目,静看前方的车子离开,唇边绽出了邪佞的笑。
谢政远,虽然我没办法替吴彤报仇,没有办法阻止你对纪暖飒送去关怀,却可以阻止她接受你的好意!
车子徐徐地使劲谢宅,甫一下车,江川便引着纪暖飒去谢旌搏的书房,连衣服都没让她换。
老爷子在绘图,是一幅竹子图,正画到竹叶的部分,神态极为专注,江川也不敢出声,指引着纪暖飒在椅子上坐下,便默默退去。
纪暖飒以为会等很久,不想门才一合上,老爷子便出了声。
“心散得怎么样?”
“嗯?”她顿了顿,淡然一笑,“好多了。”
“在我面前说谎的人很多,一个个的我也都记得,我从来不点破,但是今天,纪三小姐……”话到此,老爷子添上最后一笔,竹叶画完,只差题字,可他已然没了心情,放下毛笔,拄着拐杖朝她走去。
见况,纪暖飒很有眼色地起身。
“我点破你说谎是要告诉你,我已经给了时间,到了今天你心情是好是坏,我都不关心。我知道你过去五年并没闲着,理论知识学够了,就要上战场练练,所以我要你抛开个人情绪,到政远的展飞控股去帮忙,明白吗?”
老爷子在暖飒跟前站定,坚定不移地看着她的眼睛,捕捉到了泪盈过的痕迹,却自动忽略了。
纪暖飒没有躲,也没有退缩,同样坚定地回望着老爷子,三秒,她抿了抿唇,一字一顿,说得非常清晰,“抱歉,我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老爷子顿了几秒,眼微眯,似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话,听明白了后,手陡地一颤,“咚”一阵浑厚的响声震耳欲聋,拐杖与地板撞击过猛,连拐杖都在颤抖。
“纪三小姐,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纪暖飒镇定自若,“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谢爷爷,我不想接受您的安排。”
谢旌搏咬牙切齿地问:“你应该知道,在这家里,乃至这座城市,没几个人敢跟我说不。”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想接受……”
“你想不想跟我要不要是两码事!”
“我不要接受!”
“纪暖飒!”
书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年轻淡定的面孔与年老愠怒的面容相对,一个目光似水,一个目光似火。
纪暖飒抿了抿唇,耗尽勇气的手指因为冰冷已开始发麻,她选择继续强撑,面无惧色地说:“谢爷爷,原谅我的不恭敬,但我还是无法接受。我不是您过去带的兵,也不是在你安排下成长的谢家人,我姓纪,我叫纪暖飒,是纪权的女儿,我没有必要非得听从您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