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爹娘宁死保护茯苓周全,你怎会狠心杀了他们?”谷天祈的眼里除了冰冷,再没有任何的光芒。与那目光相比,千年寒冰都算不得刺骨。
前尘种种如烟在眼前略过,谷天祈冰冷而急迫的声音适时打破了她深陷的回忆,无心师太眉目间浮现出惋惜的神色,黯然道,“当年是我派人将玉石吊坠交给你带给素玉的,也是我放出消息,玉石吊坠在谷府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冷汗从他苍白的脸上划落,谷天祈只觉得双腿再也承担不了身体的重量,低低地嘶喊,眼神藏着愤恨、控诉、绝望、无奈。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无心师太声音细细得有些发抖,直起腰疲惫的说,仿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能比得上谷府一百多条人命重要?你可曾目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在眼前倒下血淋淋爬在、哭着喊着救命的场面,你可知那有多惨烈?”谷天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匕首重新抵在她的脖子,木然的说,语气疏离不带任何感情。
无心师太也不辩驳,凛然面对死亡,轻轻一声长叹,“很抱歉,的确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这些年,我也没少受良心的谴责。”
“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搪塞我吗?一句对不起能换我爹娘的性命吗?不能!能换回回谷府一百多条人命吗?更不能!请问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谷天祈阴沉着脸,攥紧刀柄冷笑,“可怜我爹娘到死还在愧疚没能保护你女儿周全。你害死了他们,而他们却为辜负了你的嘱托而死不瞑目!亏你还是佛道中人,好真残忍的心呐!”
“我是一个娘亲,不能不为儿女筹划生路,拖累了谷府,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还能尽些绵薄之力,帮谷府沉冤昭雪,还你们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在乎,即便还给谷府公道那些惨死的人可还能死而复生?今日,我只想知道你为何陷害谷府,你与我娘义结金兰,当年的结义之情你可还曾顾念半分?”愤怒之色占据冷峻的脸,谷天祈彻底变了脸色,目光转冷的看着她,字字重击,“说,今天你要是说不出原委来,休怪我手中的短剑不念旧情。”
“谷府灭门我责无旁贷!你恨我,我明白,我不狡辩、不逃脱。你想报仇,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不能保全茯苓的性命,我死不瞑目!”无心师太半闭着眼睛轻叹,“你看这屋子,空空的四面墙,这不是居所,是一个牢笼。我的生命早就如这即将油尽莲花灯里的灯芯,油尽而灯枯。耗着,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我不像你那样绝情!你是你,她是她,我向来对事不对人,茯苓的性命我自会保全。”谷天祈倒是怔了怔,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完全黯淡下来,随即轻蔑的道。
无心师太松了一口气,脸色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好,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愧是素玉姐姐教出的儿子,恩怨分明。”
“住嘴!你没资格叫我娘的名字,你不配,我娘没有你这么蛇蝎心肠的姐妹!”谷天祈收起匕首厉声魅笑,那笑声饱含悲伤和寂凉,执拗地追问,“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无心师太推到座前,颓然坐下,眼中带了些许水雾,心思也随着目光的游离飘忽而飞向了从前,“这件事怕是要追溯到好多年前,世人只知道婉音是皇上当年在妓院一见钟情,带回府做了最宠爱的侧妃。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知道我真实身份怕是没有了。我同素玉姐姐本是太平公主秘密豢养的美姬,当年公主知还是楚王的皇上不是池中之物,怕他将来会反噬夺权,为牵制他特将我们送到潞州。美人计,自古以来对男人来说都是最致命的计谋。”
“既然你们是由公主派过来的,我娘何以最后嫁给我爹爹?”谷天祈紧紧的抿唇,眼中似乎有易碎的情绪在流动。
想起从前有些失神,无心师太心中百感交集,缓缓低下头,“我与素玉本就相识,她比我早几年到潞州探听情报,迟迟不得皇上青睐。公主这才派我过来知她与你爹倾慕已久,便使计让她诈死脱身。”
微风掠过,暗香浮影。
许久,无心师太脸上的愠色被一丝苦笑尽数取代,才幽幽说下去,“不出意外,他对我一见倾心,公主高兴并未深究素玉姐姐之死,诈死之事成功的被掩盖了下来。我入王府后,小心翼翼的为公主尽力探得消息。日日与他相处,他对我真心一片,情义两难全,时间久了心存内疚,便渐渐的不再尽力为公主效力了!特别是我有孕之后,更很少同公主通信,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他对我似乎起疑了。因此我以有孕不适合长途奔波为由,留在别驾,没跟他回京。然而还是难逃厄运,分娩那晚有人刻意纵火,所幸有衷心的丫鬟舍命相救,这才从密道平安逃出,这张脸也毁了。事后不久,皇上派人彻查此事,得出的结果是天干物燥婢女不小心打破烛台引起的,这事似乎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怎奈何还有一股势力暗中追查纵火真相,他们根据稳婆的口述知道我产下一名婴孩,火场中却并未发现任何婴儿尸骨。我一个人连自保都困难,更何况带着孩子,所以将茯苓送给早嫁为人夫的素玉姐姐抚养,希望凭借谷府在江湖上的低位与实力能保她周全。”
“谷府向来低调,对人处事皆恭敬有礼!今天,我终于明白了祸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