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的顶峰又哪里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仙傲与逆鳞,恐怕只是一种美好祝愿而已。她像个普通女孩般再度回眸这个少年,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卑微,最起码这一刻是的。
李虚毅每次发作出来的狂言,也许象征了很多东西,她只是一路为他记着,她怕有一天他会像她那样满足于寻常的叫闹……温文的少女心思还没尽数收摄住,李虚毅早就不耐烦地推开她跳入到池水中间。
所有的池水突然变得殷红如血,仿佛胭脂与残阳一同溶漾到了其中,惊溅到李虚毅的脸上就像被捅破了血管般,充满狰狞血煞的气象。池水的涨势恰淹到青碑石上,青碑石内的魂气一反常态地涌现出来。
袅娜的魂气飘荡到水池上方并集中起来,伴随洞壁清静滴水的连串声音,温格与温文各自惊诧地看到,所有的魂气居然聚生出一个被削斩掉脑袋的巨人之像,不是刑天却又是谁?!
浅浸不动的红色池水开始一派奔腾,也像幻境中的那些巨浪般拧成一股水柱,直接把李虚毅推送到某个顶尖位置。
刑天的巨像对着年少狂傲的李虚毅,喷涌出那句早在远古之极就已沸反盈天的怒句:“轩辕老儿,你将我枭首于仙家之林,杀魄于魂界之域,有朝一日,我的缘劫之主必将逆鳞而上,以战杀神!以战封神!”
气势汹汹的一番声话说尽,刑天的巨像轰然倒塌下去,不再有任何气息。所有的魂气重新凝聚到青碑中间,那个掌印的纹络开始显得越发清晰,而且幽闪不断。
“看起来,这个掌印就是用来验证刑天刚才话中缘劫之主的探测物,既然我也有仇待报、有气欲杀,不妨也伸过去探测一番。”温格这样说着,举起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他的手刚一落到青碑掌印中,青碑中经由魂气聚集的幽光顿时停止闪烁,开始密集地钻到温格的掌心,极力的攒动穿刺,像是有无数的虫蚁在啮噬掌心,再到后来,又慢慢聚集到奇经八脉中进行啃咬,连同周边的骨干也是不曾放过。
像这些温格自认还是能勉励承受的,再等到魂气之虫集结到心腔上, 那简直是将你所有的心脏肺部都一寸寸地咬掉,他摸向青碑的右手开始颤抖起来,汗水从他眉间啪嗒啪嗒流下,心里不断想着会不会因此而失去性命。
他还在努力坚持,格格的咬牙声与惨烈的嗷嗷声交错到一起,在整个空间形成空旷的回音,最后越传越为悠远。杀人的折磨无如蚀心,这些魂气似是深懂这个道理,努力化成各种饕餮虫怪,顺着鲜红的心跳像一枚钉子深嵌进去再也拔不出。
温格感觉自己就像要窒息了一般,利剑穿心不过是一瞬间的承受,而像现在这样源源不断地被洞穿,何啻于万箭穿心,箭箭致命。不能抵挡的左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在空气中发泄气力似地挣扎,仿佛溺水的人探手挣扎一般,充满绝望。
“哥,别在坚持了!”温文感觉很是恐慌,她看到原本不算特别坚韧的韧线在此刻都迸直拉长了往温格身上缠去,那种劲道就像要将人深捆起来勒死似的。对于温格在体肤及里所承受的苦痛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拼命地替他撩拨开缠线,必要时候还会为他擦汗。
噗噗!温格对着青碑硬生生地吐出了两口精血,这意味着他不能再继续逞强下去了,但他把腥血往嘴内一卷,在心里狂喊道:“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慢慢被掏空的心肺上涌现出一个由魂气形成的无头巨体,那个巨体以肚脐为嘴巴开口道:“你的韧性已算罕见了,在蚀心情况下还能坚持到这一步,不过,即使作为极小部分的九天魔引未成之气,我们也始终严守着必要的标准。”
温格忍住钻心疼痛在心里惨淡问道:“什么标准?我们一行能闯到此地就已是天赐的缘劫之主了,难道还有人能再潜入这里?不然,你就是再等上数千年也是一无所获的。”
那些暗淡魂气也充满灵性道:“确实,这数千年来除了你们再无他人能机缘巧合地走到这里,极深岩洞里面的那三个凿口,差不多是化形的屏障,把所有的机缘巧合硬生生地挡在了门外。这个标准嘛,只有真正的缘劫之主才能知道,我现在却不得不将你隔开了。”
所有的魂气都从肺腑抽闪退出,温格击对着青碑掌印的右手也猝然被弹了开去,所有被魂气吞噬掉的血肉魂骨都回复过来,他微有失望地举起手狠狠地拍击在脖颈上。男儿有志,良机错过的时候又岂能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