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出了?”那俏生生立在门边,抿唇微笑的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雅鸢。
楚未祈内心掠过一阵狂喜,下意识奔了两步,忽然收住脚。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扬眉道:“你怎么来了?”
毕竟两派势不两立,楚未祈的反应亦在雅鸢意料之中。仅那一刻的欢喜。已然令她感动,眸中有刹那的怔忪,盈盈对上他的目光。
但两人毕竟是见识过风浪的一派掌门,迅速收敛了神色,各自客气地坐下。不待他问。雅鸢抢先道:“与你无干,我是为司徒原昭来的。”
“你对他似乎十分上心。”楚未祈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大丈夫恩怨分明,”雅鸢叹了口气:“湘谣孤苦无依之时他曾出手相救。我绝不能让他被人害了性命。”
江湖传闻陆姑娘无情冷血杀人不眨眼,却看在他的面上对荆平门百般容让。楚未祈虽不十分相信她的话,忆及往事仍不免感慨。尽广医号。
“你就不问问我楚未秦如何了?”雅鸢忽然岔开话题,面上闪过一丝笑意。
楚未祈一凛,但见她笑容温和,倒放松下来,微微笑道:“陆姑娘果然不简单。”
临行前楚士南曾多次提醒,司徒庚乔为人阴险狡诈,定要万般提防。自从来到成余门的地界二人处处小心,楚未秦几乎水米不沾,只吃带来的干粮,亦不与外人接触。怎会着了雅鸢的暗算?
“我不过换了点灯油罢了,让他好好睡上一觉。”雅鸢柔声道,拨弄发梢咬着嘴唇:“我与你同行。他瞧见总是不方便。”
楚未祈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雅鸢不单单为了救司徒原昭,更想打探三门的消息。但他一人绝难救出楚末歌,不得不寻个帮手。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如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荆平掌门之位只能交到楚未秦手里。他原想着寻个借口打发了楚未秦,不想雅鸢先下了手。
第二日她换了一身农妇打扮,蓝白印花短袄配上雪青的裤子,俏丽活泼而不失聪慧机敏。论美貌她自然远远及不上楚末歌,但那一股妩媚的风情、灵动的气质却看得楚未祈微微出神。
两人按计划来到岸边,雅鸢却不急着上船,指着岸边一只小舟道:“运送食物的大船共有十二艘,每六艘配备一只救生小船。”
大船上虽有三十来人,但彼此间甚为熟稔反而不易混入,救生小舟只有两个识水性的船工反而顺利得多。楚未祈一边点头一边不由得暗暗疑心,她怎生对成余门如此了解?
“我去过一趟云扬教,”雅鸢看出他的疑虑,轻声道:“宋君鹰很记挂你们。”
雇了一个船工,两人上了小舟,遥遥跟在大船后面,楚未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们……似乎彼此很熟悉……”
雅鸢眸中掠过似有若无的笑意,故作认真地回答:“那是自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你从前念的那句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语气一顿见楚未祈面色大变,她方续道:“我待他便如哥哥一般。”
楚未祈不由松了口气,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到了中午时分。雅鸢拿出个馒头,故作惆怅道:“这一两日咱们只能吃素馒头,真真寡淡无味。”
“四野茫茫,你还惦记着王记烧鸭不成?”楚未祈笑道。
雅鸢闻言微怔,王记烧鸭是夜清镇的特产,没想到他还记得。他亦觉失言,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雅鸢笑了笑,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随口岔开话题:“烧鸭倒免了,倒是这游来游去的鱼儿可惜不能烤了吃。”
她本是调笑,谁知楚未祈略略凝思,竟真的脱了外袍要下水抓鱼。雅鸢惊了一跳嗔道:“堂堂荆平掌门,怎么像个小孩儿说风就是雨。”
楚未祈含笑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光一点一点沉下去,仿佛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盈盈映出她的倒影,使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只一次,好不好?”他柔声道,语调中甚至带着几分祈求,令她无法拒绝。
救出楚末歌,他们就要成亲了吧。雅鸢知道他的心意,良辰美景共处孤舟,明日大战生死难料,即使全身而退日后再见亦咫尺天涯,就让他最后宠她一次,爱她一次,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楚未祈水性极佳,不多时便捉了两尾活鱼抛上船头。雅鸢立在一边见他好端端地上了船,方舒了口气,像个贤惠的妻子低着头把长袍递到他的手里,面上微微一红。他看在眼中,心头微荡,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
雅鸢只觉他的手指冰凉带着些许湿意,掌心却温暖绵软,仿佛弯曲柔韧的水草丝丝络络缠绕住她的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一时舍不得挣开。
雅鸢在他心里本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楚未祈正后悔自己的唐突唯恐她因此着恼,但见她一动不动并无不悦的模样,他更贪恋这片刻的温存,恨不能如此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再也不必理会武林中的恩恩怨怨纷纷扰扰。
直到船工将鲜美的鱼肉送进船舱,两人才恍然惊觉放开了对方的手。默默无语各自吃了饭,楚未祈几番欲言又止,想到楚末歌终于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长长叹了口气:“你……莫飞扬并非良人。”
“放心,”雅鸢定定吐出两个字,继而释然一笑:“楚末歌姑娘待你确是真心真意,你和她一定……”她咬咬嘴唇,笑容凄楚道:“幸福。”
“雅鸢,我们……”楚未祈一阵冲动,抑制不住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