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脑袋眩晕,气息短促,差点没被气死过去,哪还说得出反驳的话。到了最后又爆出夺爵丑闻,真是一桩比一桩狠毒,一桩比一桩劲爆。围观的众人大摇其头,口里念叨着“最毒妇人心”之类的话,相继离开。
有几个走到门口,实在按捺不住心中义愤,往那石狮子上啐了一口。紧跟其后的众人纷纷效仿,不仅平民百姓,连位自持身份的达官贵人也都唾弃不止。及至最后,两口石狮子上沾满污物,臭不可闻。坊间的传闻又变了,说而今的荣国公府,连那两口石狮子也不干净了。
宾客走光,大门反锁,贾母才从眩晕中挣脱,颓然道:“咱贾府的气数,终于要尽了!”看向贾政,冷冷一笑,“政儿,你娶的好媳妇!”
贾政目色通红,忽然暴起掐住王夫人,癫狂的嘶吼,“你这个丧门星,做了那么多恶事,把我贾家害得好苦!你怎么不去死?”
“父亲,不要啊!”贾宝玉连忙去拉。
被独个儿留下的王熙凤也跟着嚎啕。她清楚,过不了几天,贾琏的休书就会上门。就算有巧姐儿,她也再没有改过的机会了。
王夫人很快镇定下来,用力抠挠贾政手背,迫使他松开,冷笑道:“不过一个身无功名的庶子,再横又岂能斗得过我王家?别忘了,我哥哥可是九门提督,我女儿可是当朝贵妃,灭了林煜抹平此事,还不轻而易举?”
“对对对,快去找舅兄和元春求助!来人,备马!”贾政火急火燎的冲出去。
王熙凤等人都止住啼哭。满怀希冀的抬头。
王夫人抚平衣摆,笑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些许小事闹得像天塌了一样!都散了吧。明儿一早我要林煜那小-贱-种跪在府门前给我磕头求饶!还要把我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的还回去!你们且等着看好戏!”
贾宝玉大松口气,忙跑过去搀扶她回房。府里的仆役也都安心了。觉得只要有太太在,贾府绝不会倒。
唯独贾母,盯着她讽笑起来,语气悲凉而绝望,“你哥哥?快别说你哥哥了。你以为你犯得是小事儿,不足为惧。焉知俗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偷盗公中、卖祭田、包揽诉讼、放利子钱……丧尽天良的事儿你全都干光了,也把王家女儿的名声彻底毁了。只要言官一封奏折上去,你王家的出嫁女就都得被休弃回家,那些未嫁女也只有当姑子这一条路可走。林煜如今是恶了老圣人的庶民,这背后没有比王家更权势滔天的人物授意,你当他哪来的胆子与贾王两家撕破脸?你便等着你哥哥前来找你算账罢。蠢妇。蠢妇,我当初怎偏偏相中你这么个蠢妇?我也老糊涂了!”贾母杵着拐杖,一步一挪的离开,本就有些佝偻的脊背,而今是彻底直不起来了。
王夫人仔细一想,先前的那点子得意转瞬抛得精光,扶着脑袋摇摇欲坠。王熙凤也不是蠢人。明白贾母说的话九成九会变为现实,又开始掩面痛哭。一众仆役凄凄惶惶,心惊肉跳,各自回屋收敛值钱的东西,准备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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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算得上是太上皇看重的人,自然自持身份,不会上门给一个被太上皇明旨革去功名的庶民观礼。这会儿见贾政跌跌撞撞的进来,很是吃了一惊,问明情况后五内俱焚,肝胆欲裂。与贾母一样。他们也把这事儿想复杂了,正欲派人前去善后,却不料御史们已闻风而动,即刻便把奏折递进宫去了。
不仅弹劾了王夫人王熙凤的丑事,更有王子腾擅用职权。欺压百姓,私自调兵等杀头的大罪罗列其中。原来前一阵儿王夫人陪嫁庄子被烧,王子腾受妹子的拜托,派了一列军队前去协助王夫人的人手调查。原本王子腾只是想为妹子壮一下声势,岂料王夫人那些手下狐假虎威,直接把周围村庄的百姓全都抓起来审问,还打死了几个人。
受害村民结伴上京,这头贾府的丑事刚闹出来,那头他们就敲响了登闻鼓,告了御状。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倘若罪名落实了,怕是连王子腾自己的仕途也毁了。王子腾恨不能冲进贾府把妹妹掐死,却又碍于事情紧急,只得压下滔天怒焰,甩袖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走吧,进宫向皇上告罪,或可从轻落!”贾政一下子就软了,被几个仆役搀扶上轿,抬往宫门。
说是向“皇上”请罪,但入了宫的王子腾和贾政却没有去养心殿,反而跪在了乾清宫外。对于这些老牌贵族来说,“皇上”的权柄和威慑力绝对没有“太上皇”来的强大。在他们看来,只要太上皇心软宽恕,就算皇上再有什么不满,也绝对不能再惩处他们。这样的信念,不单单是深受太上皇信赖的王子腾有,就连身为皇帝胤真半个老丈人的贾政也坚信不疑。
在乾清宫外跪了已有小半个时辰,太上皇却迟迟不肯召见。而今虽是十月中旬,但日头还是十分毒辣,两人汗如雨下,官袍湿透,却不敢抬手去擦。
听到载权的通报,太上皇哼了一声,冷笑道:“让他们继续跪着!朕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妇人,这真是宗族贵妇?!朕算开了眼界了!”
载权正欲往火上浇几瓢油,外面有人禀道:“义亲王觐见!”
“让他进来!”太上皇没好气的冷哼。
“儿子见过父皇。”胤翔半跪行礼。
“那林煜所为,是你授意?”太上皇撩了撩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