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凶威赫赫的大将军王,两名太医莫敢不从,忙开了一剂猛药,让宫人拿去熬煮。把胤礼拉出来,灌了一碗药下去,他果然平静很多,目光却有些呆滞。
“老十七,你最近可得罪了什么人?报出名字或可揪出凶手。”胤翔满怀恶意的俯身询问。
“揪出凶手?对对对,只要揪出凶手,朕就安全了!得罪朕的人太多了,胤翔、胤真、福全、林煜、载权、冯紫英、卫若兰……”胤礼一口气爆出一大串名字,狞笑道,“朕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不,碎尸万段忒没意思,得下油锅炸,上炮烙蒸,入火海烤,哈哈哈哈……”
汤斌听得冷汗直冒。要知道与他同来的副手里面,可有两个是皇上御前的一品带刀侍卫,专为督查案情进展而来。他敢保证,不出一刻钟,胤礼大逆不道的言论便会传入皇上耳里。本来就够惨的了,偏还管不住嘴巴,真真是自寻死路!
胤翔听得火冒三丈,几个大耳瓜子把胤礼扇的晕死过去,步出房门啐了一口,冷笑道:“就这-狗-操-的-玩意儿也想当皇上?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还不得被气活过来!”
汤斌埋了埋本就垂得很低的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出了果亲王府,胤翔冲于秀高声下令,“去荣国公府看看煜儿!”
汤斌躬身相送,等混不吝的胤翔走了,这才上前与正经办事的水溶同往大理寺官衙而去。在马车上,汤斌暗中思量:在天朝,谁人有如此残忍的心性,如此狠毒的手段,做下如此惊天惨案?
虽有些大逆不道,但汤斌第一个怀疑的,却是素有屠夫之称。能止小儿夜哭的胤翔。只是,这血肉横飞,腥气四溢的场景,怎越想越熟悉呢?
……他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一刀切出细长的伤口,快得让人感觉不到疼痛,像蝴蝶振翼一般把背部的皮肤左右拉开。缓缓剥离。房间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却笑得像月光一般皎洁温柔,仿佛手中-操-弄-的不是杀业,而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一切尘埃落定,他走到水槽边清洗,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慢条斯理的动作,好似将人推下炼狱只是件不痛不痒,平平常常的小事……
那是好友田文静在酒后的言辞。而他描述的那人,却是年仅十六就名满京城的今科状元,传说中引得皇上和义亲王相争、兄弟失和的林府庶子林煜!他当时还在念叨田文静是不是酒后失态以至于言过其实了,竟将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形容的似恶鬼一般。今日见了这幽冥地狱才知晓,他的话。不但毫无夸张之处,反有些隐而不提。想到这里,汤斌蹲坐而起,表情惊异。
“怎么了?”好不容易镇静下情绪的水溶微惊的瞥过去。
“回王爷,下官无事,只是在想该如何拟折子向皇上和太上皇交代。案情毫无进展,下官实在是羞愧!”汤斌连忙收敛表情,摇头苦笑。林煜于今上可是有两次救命之恩。三年师生之谊,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对方的话是万万不能在别人跟前提及的,否则就是给自己招祸了!
可找不出凶手,汤斌又觉得心里火烧火燎,万分不痛快。越深想,越觉得这凶手实乃林煜无疑。放眼整个天朝。还有谁能如他那般将杀戮视为享受?又有谁有那个娴熟的手段能将人开膛破肚,掏取脏器?入乱军如入无人之境,夜探亲王府,恐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吧?
思及此处。汤斌不着痕迹的朝敛眉沉思的水溶看去,暗暗忖道:我一个外人都如此怀疑,和那林煜颇有几分交情的北静王怕是早有猜测。我且提上一提,看他如何处理,毕竟他可是太上皇的亲信!如今太上皇雷霆震怒,下旨严查,什么东西都查不出,委实无法交代。可是,若是按照自己怀疑的方向侦查,怕最后又会恶了今上,还是看看这位身为太上皇亲信的王爷的决断吧……
斟酌片刻,汤斌徐徐开口道:“王爷,既然太上皇下令严查,果亲王又提供了嫌疑者名单,那便一个个问询一遍吧。只这么一条线索,咱们理当尽力才是。”他料定以北静王的立场,绝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水溶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浅笑,语气亦十分平淡,“汤大人说的是,只不知汤大人准备从何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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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偏院,刘煜奉太上皇之旨闭门思过之处。
刘煜正半躺在靠窗的软榻上,雕刻一枚印章,淡淡开口道:“你来了。”
“我来了。”胤翔在榻边落座,眼睛盯着他腿上染血的纱布,道:“我刚从小十七府上过来。”
“他如何了?”刘煜头也不抬的问。
“在一堆血肉中醒来,怀里抱着脏器,颈上缠着大肠,身边躺着死人,已经吓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了。”
刘煜闻言唇角微勾。胤翔垂头去看他眼睛,问道:“这事儿是你干的吧?你这伤……”刘煜的伤他那天看的真切,做不得假,却是怎么跑到小十七府上去的?
刘煜坐直了,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胤翔正待追问,高姬娉却在门外喊道:“大爷,北静王与大理寺卿汤大人来了,说是有事问您。”
刘煜立即收了笑,淡淡摆手,“让他们进来。”
两人入内,只见刘煜半躺在榻上冲他们歉然拱手,“见过北静王,见过汤大人。林某有伤在身,不便相迎,还请二位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