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虽然因为与平凉知府张凤奇斗争的缘故,极少在知府衙门里办公。对知府衙门里的衙役并不是全部认识,但他对张捕头很熟悉。
平凉知府衙门里有一个姓张的捕头,而且只有一个。他与平凉知府张凤奇同姓,而且是张凤奇最忠心的狗。
许梁想了一会,神色绝然地道:“有人太不安份了。发动咱们的人,不停地上折子状告张凤奇,直到把他搞下台为止。”
黄推官苦恼着,看着许梁的脸色,小心地劝解道:“大人,眼下陕西各地都是起义军,正是需要官府稳定团结的时候,打击张凤奇的事情能否先缓一缓?”
许梁不悦地道:“正是因为迫切地需要稳定团结的官府,所以才要加快速度把张凤奇搞下台。不然,本官在前线奋勇杀敌,张凤奇却躲在城里拆台架秧子,这谁受得了。黄大人说要稳定团结是必须的,但我与张凤奇八字不和,团结不到一块去。”
黄推官见许梁已经决定了,便不再多言,拱手施了一礼,转身消逝在去知府衙门的路上。
平凉城的大雪连着下了三天三夜,待正月初四那天,雪终于停了。各地进出城的商人百姓开始进出城门,城内也开始热闹起来。
当天许梁接到固原州总督府衙门传来的军令,令许梁带兵即刻前往固原州听用。
梁军的骑兵营在追击李心贝的过程中损伤严重,能够上阵杀敌的骑兵不足三千人,许梁便没有带上。清点了六千步兵,又点了罗汝才和龙峰两位将领随自己出城前往固原州。
平凉城的守城任务,交给了平凉游击将军戴风。
梁军出城的时候,平凉城里的几封状告平凉知府张凤奇的奏折也随着急驰而去的驿站信使出了城门,朝北京城方向奔去。
新年刚过完,武总督就这么急着召自己带兵前去,许梁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出了什么事情。如今陕西省内,除了各处的起义军外。没有别的令武之望更看重的东西。
许梁带着六千梁军赶到固原城外,安营扎寨,进了固原城内才知道,这次奉命而来的军队不止梁军一家。延绥总兵贺虎臣,庆阳守备贺人龙,居然连西夏总兵王恩也来了。加上许梁带来的六千梁军,此时聚焦在固原州内可以出战的明军总计两万余人。
武总督摆这么大的阵仗,出的事情必然不会太小。
总督府大堂里的军事会议上。许梁听着三边总督武之望描述的形势,不由吃了一惊,暗道这乱子果真不小。
平凉府自大年初一就开始下雪,白雪茫茫,隔断了平凉府与外界的联系。
而平凉在下大雪,其他地方可能还是晴天。
起义军们极有可能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正月初一后,起义军王嘉胤部,王左桂部,高迎祥部。王大梁部,以及朱子健的顺义军,一起发动,趁广大的大明官员和百姓躲在安里宴请亲朋的空档,攻城掠寨,势不可挡。
几股起义军自不同的地点,沿不同的行军路线,然而,陆续到达汉中城下,近十万大军对汉中城形城合围。
这一天。才是正月初三,平凉的雪势刚刚变小。
许梁半眯着眼睛,细细地回想着武之望说出来的事情。心里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十几股起义军。几乎同时于各地起义,然而又几乎同时发动,扫清障碍,最后成功会师于汉中城下。
这种事情若一味解释为巧合,连鬼都不会相信。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居中调动各路起义军。顺昨会师于汉中府。
“汉中府的守军不足五千人,形势十分危险,本督目前能够抽调的兵力,便是你们几位。”三边总督武之望最后总结着说道,“现在我命令诸位即刻起程,赶往汉中府,在汉中城失陷之前到达,杀退起义军。”
“然而人无头不行,军无主帅也不行。”武之望又道,“诸位将军,谁领这元帅之职?”
堂中诸位将军你看我,我看你,都不作声。
庆阳守备贺人龙咕哝一句:“二万打十万,一打五啊。”
武之望的目光在诸将的身上停留一阵,见无人应答,便说道:“延绥总兵贺虎臣,领兵十多年来,鲜有败仗,这行军元帅之职,贺总兵便担了吧。”
贺总兵眼光有意无意瞟了庆阳守备贺人龙一眼,若有所指地淡然说道:“本将军怕有些人不听指挥,指哪不打哪。”
贺人龙听到武总督直接任命贺虎臣为行军元帅之后,虽然心底有极度的不甘心,但他依然没有说什么,虽然贺人龙人称贺疯子,无论是从威望,还是才能等,延绥总兵贺虎臣都要略胜贺人龙一畴。
待贺总兵将领箭取下来,捧在手心里。
武总督便又说道:“此次进击,事关汉中府的生死存亡,事关朝庭的颜面,无论如何,还请诸位将军暂释前嫌,尽心尽力,拜托了!”
武之望说着,起身走到堂下,朝众将军深深地鞠躬,长揖到地。堂中的众官员纷纷起身,给这位武总督回礼。
武总督见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重亲回到座位上,一手捋须,一手平放,满意地看着堂中诸将,呃,还有那位一身绯红官袍的青年官员。
许梁没有注意到武之望的眼神曾经在自己身停留了一会,但他注意到,庆阳守备贺人龙嘴角一抹阴冷的笑。心神一动,想起那此拆损的梁军骑兵,想起那仓惶而逃出去的李心贝,许梁心知愿望越来越强烈。
于是,许梁不由自主地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