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傲更觉站立不安了,但孩子还在里面饱餐着,他也不好意思走。
好容易屋里笑罢,妞妞吃奶的样儿也慢慢放缓了,只听里面说:
“这孩子定是饿坏了,刚才抱过来,使了好大劲儿呢,大口大口的,一口没吞下,又接着使劲吸,怪道生得这么胖,咱们孩儿有这力就好了!”
“没听爹说饿了一天么,咱们孩儿天天饱着呢!”
“那是为妻奶水足,次次都有多的……”
里面女子一说到多,就抬脸与北堂傲道:“哎——你家女人要是奶水不足,就抱过来吧,反正多了挤来丢也是丢,多奶你家一个也不多!”
北堂傲倒是十二个乐意,只是嘴上还是习惯了立刻道:“这怎么好……”
老男人笑了说:“都住在一个地儿,客气什么,互相帮帮忙,你妻主是不是不在身边啊?”
北堂傲立刻低了头,不敢说在,更不敢说不在,只能沉默不语。
老男人一北堂傲这模样,心里大抵就猜到了些许事儿,暗道弄不好这男人又是山长一时心善,打哪儿捡来的弃夫,要么就是这次大灾死了女人,又或者夫妻失散,也没了家的可怜人……
他当即道:“你啊,有难处就说,咱们一家也是上月白鹭山长喊来的,老家屋子倒了田也让大水冲了……”
话到这儿,屋里刚才还笑呵呵的二人立刻好似霜打了一般,没了声儿。
老男人也不敢讲下去了,索性就与北堂傲道:
“你啊,别客气,既然都是刚来白鹭山的人,也是缘分,以后就互相照应,我老张头和我那婆子也没什么东西,就一身力气和一颗爱多管闲事的心,你看得起我们老郑家就有事来找我,但凡能帮的,都尽力而为!那是我闺女二妞,这是我女婿汹,一个男在外带着一群孩子生活艰难,有什么就吱声!你客气,就是看不起咱!”
北堂傲听人如此一说,便知这家人也和他这些习武的人都是爽快人,自己再推辞就太虚伪了,索性就道:“那就麻烦张老爹了,这以后你家……”
“这后面就不提了,咱不是那等帮人非要图报的,你啊,一个男人在外带着孩子不容易,别想着报不报的,等你孩子大了出息了,记得我老郑家,拿我们老郑家当朋友就成!”
郑老头一席话感动得北堂傲无以复加,他北堂傲岂是那等之恩不图报的人?
但大恩何以言报?
北堂傲决定将这份恩放在心里,来日他北堂家就是败了,也要让这郑家富甲一方,否则,他不就是北堂家的北堂傲!
“哎——好了,小胖娃吃饱睡得这叫一个甜儿,看着模样真讨人喜欢!”
就在北堂傲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时,里面的年轻女孩将睡得格外满足的孩子抱了来,还让她相公将他刚挤好的大半碗奶端来给北堂傲:
“夜里孩子若饿了,用滚水烫烫,还能再吃一顿!”
“谢谢!谢谢!”
此时此刻,北堂傲才觉所有的华丽辞藻,都不及今夜这一句“谢谢”来得真诚。
“谢啥q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这谁家没个难的时候呢?这碗奶我来帮你拿着送过去,别客气了,你说你一个人抱着孩子,还带着这么一群……不说了不说了,大半夜的,明儿你还有事吧,赶紧着回了!”
老张头说罢,一边让北堂傲先走着带路,一边转过头来和他女儿道:
“早点睡,明儿书院的学生们就差不多要来了,厨房里的事儿二妞可不能马虎,汹,明儿也别孩子哭了再去找你女人,算着时候,就早点过去把孩子奶了,最好错开厨房里忙的节骨眼儿,别让人说咱们第一天来就躲懒,知道不?”
“爹你就放心,你不在,还有娘在看着呢!你赶紧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娘得着急了。”二妞抱怨她爹在人前给她露脸。
“一把年纪的,你娘着啥急,倒是你们俩早点睡,别半夜里折腾,又把娃儿弄醒了!”
老张头还要说,二妞眼见自己男人不自在,赶紧推他爹走:“爹——说什么呢,外人听了岂不笑话,快去了,女儿知道了!一来就叨叨叨的!”
“得,你啊有了男人没了爹……”
老张头还要话多说两句,便见那边北堂傲等着,索性就放过他家丫头,道了句:“好了,嫌我啰嗦,你们就早点睡!爹走了啊——”
“爹小心点儿,要汹送你过去不?”二妞随口就问了一声。
张老头摆摆手:“爹顺路的事儿,你们小夫妻照管爹的小孙子才是正经,送啥,爹认不到家么?”说话间,张老头已经朝北堂傲走来,那边眼见他们人走远了,才合上门。
张老头人老话多,一边走,一边又开始唠嗑了:
“你住哪儿啊?”
不待北堂傲答,一群娃娃就跑在前面喊:“前面!”弄瓦和抱瓦两个又是一马当先,往家跑,这次,他忽然想起出来时屋门没关,一想到家里可能东西弄丢,奉箭哥哥他们回来一准骂人,二人跑得飞快!少时就没了人影儿。
弄璋三个女孩也好似被提醒了似的,一想起雨墨姐姐那落了一粒米都要骂半日的模样,当即也风儿似的追着跑了去!
“小娃儿都跑得贼快啊!”张老头笑着引着抱着孩儿走得格外小心的北堂傲,“这边的路坑坑洼洼的,刚才来的不容易吧?”
“……恩!”
北堂傲淡淡的笑,哪记得这许多,来时宝宝哭得那伤心,他满心只有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