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傲顿有投靠无门,举目无亲之感!
“爷,咱们挨家挨户找人吧?”弄瓦很有经验地建议道。
挨家挨户?
北堂傲还没理解这“挨家挨户”啥意思,一群半大的娃娃就经验老道地拽着北堂傲往前走了。
弄瓦和抱瓦两个男孩子更是一马当先地冲锋在前,见门就敲:
有人不理的,有人开了门,不待娃娃们开口就撵人的,但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当爹的再是想打退堂鼓,但既然踏出了第一步,还是忍不住想着:说不定下一家能帮忙!
漆黑夜里,也不知走了多远,只知见着灯火,孩子们就扑腾腾跑过去敲门,喊着:
“大伯,你家有奶吗?我们小秀没吃的了!”
“大娘,我们小秀没奶吃了,一直哭!”
“老伯,我们小秀哭得厉害,有能吃的奶吗?”……
慢慢长夜,问了一家就在妞妞哭得音都要哑了时,一户屋檐低矮的人家开了门:
“大半夜的,干嘛呢?”
“阿婆,你家有奶吗?我们小秀饿哭了!”
“阿婆,你有奶吗?我们小秀一天都吃过东西了!”弄璋不等弄瓦几个开口,冲上去,就露出她那泫然欲滴的可怜模样,还很“熟练”地伸出两手。
前面那句还罢了,后面这一句吓得那屋里的女人赶紧从屋里循着声儿出来望,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啊,心那个酸啊——
就见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黑乎乎的夜里,抱着个“嗷嗷”直哭的孩儿不说,身边还跟了四五个半大的孩子,作孽啊,谁家女人这么狠心,大半夜的撵男人出来遭这罪!男人是嫁进来的不假,但孩子也是自己落下来的肉啊!
“孩儿他爹、孩儿他爹——你赶紧给想个办法呗c几个孩儿呢!年纪轻轻的,遭老罪了!”
女人嗓门大,这一喊,羞得北堂傲站在原地更是声都敢吭,只恨不得有个地缝容他钻进去,但……为了宝宝……他只能低低低地垂着着脸面,缩肩拱背任人看。
女人音一落,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就跳了出来,当即冲出门来:“哎哟,孩子这哭得昂昂昂的,是饿得吧?”
北堂傲抱紧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宝宝,深深埋着脸:“恩!”果然是人背喝水都塞牙,他北堂傲也有了“要饭”的一天了。
“哎哟,多大啊?”
夜深,男人也看不清北堂傲的模样,只见这男人怀里一个,身边蹦蹦跳跳四五个,都是男人怎不知这种饿肚子的艰难?
“刚半月……”北堂傲素日里趾高气扬的声没了,余下的只有怯怯懦懦呢喃。
“才半月不到?”
男人呢一听这话儿,当即心里一寒,不假思索地大手一挥就示意北堂傲跟他走:“大伯给你孩儿弄吃的去!”定是男人又养了男孩,妻主公婆们不待见!
说话间,男人已经领着北堂傲在黑漆漆的夜里跋涉了数百米远后,终于在一家门前停住了脚步。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的同时:
“妞儿、妞儿——开门!”
“爹,这大半夜的,你咋过来了——”
随着门“吱——”的一声儿,两个年级极轻的人露出脸儿,因背着光,北堂傲也看不清脸貌,但知这二人都在透过壮汉的打量黑暗里的他。
“来,这孩子可怜见的,一天没吃的了,你给奶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壮汉说着就示意北堂傲将孩子抱给屋里的女人。
北堂傲还等什么,脸早丢没了,他赶紧过来,女人却好似怕他孩子吵了她屋里酣睡的小婴孩,不等北堂傲走来,就立即过来接了孩子,不待北堂傲说一个字,她抱过孩子,就揭了衣裳奶孩子,惊得北堂傲瞠了目,瞬间就赶紧着撇过脸去——
他心那个跳啊,吓死他了,亏得是黑灯瞎火的夜,不然这大白天的,男人混看女人成什么体统,臊死个人,就是自己妻主,人前他都不敢看,何况是别人家的……
妞妞妹儿倒好一得了吃的,就跟饿狼似的,光顾着吸,爹也不要了,人也不哭了,整个静夜里就听见她狼吞虎咽地声。
大抵是孩子重,女人抱着孩子慢慢进了屋,就着一张长凳坐下,将一脚跷起支撑孩子,一边喂,一边摸妞妞妹的胖乎乎的白嫩小脸儿,低低低地羡慕道:
“这孩儿养得真好!”又白又嫩,胖乎乎的,还好看!
北堂傲不敢进屋,虽然屋里一盏油灯,光十分微弱,屋里什么样儿、就连灯边的人隔得稍远些,也只有一个轮廓,但北堂傲自幼根深蒂固的家教,让他依旧背对着门站在屋外,时不时用余光微微担心地扫扫他的妞妞,其余皆非礼勿视。
只是……他很震惊,怎么这屋里的其他男人浑然不觉不妥当似的,那年纪比他还小不少的女人小相公,还从旁在一边挤,说是“换一边儿,这边奶出来了”。
那老男人更是一边吩咐:“汹啊,你女人奶涨,你就都试着挤出来,明儿蒸着给孩子吃也一样,不然晚上你女人又涨着疼,一会儿睡不好觉!”
然后……
北堂傲才一好奇,但扭过头去,啥都还没看见呢,人就吓得转了回来:这夫妻帐里都觉得羞,怎么……门大开着,还有他这个外人在,就这样啊?
“小相公是大户人家嫁过来的吧?”
老男人一见北堂傲这拘谨的模样,不禁笑道:“我们乡下人没你们那么多讲究,这养了孩子都这样!也讲究不起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