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傲,为什么是你?
刹时之间,元素如同寒冬腊月被置入冰窖的虎皮鱼,彻骨彻心的痛楚弥漫在四肢百骸,透过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皮肤蔓延到五脏六腑,她几乎不会呼吸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朝阳似火,心冷如冰。
冷了,碎了。
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来。
双腿软得无力支撑她的身躯一般,颤动不停,每迈出一步,仿佛都要花费掉全身的力气,那脚步迈得像夕阳下的迟暮老人,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她终于走出了似锦园。
回眸一望。
她愣了,呆了,然后笑了——
那个男人,为她描绘了一个美丽的天堂,让她误以为自己是童话里幸运的公主,是往不利的女主,让她喜悦,让她以为自己幸福。
这世上除了他,再没有旁人给过她那般极致的宠溺,同样,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这样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钱傲,再没有旁人了,就是你了。
元素长这么大,经历过无数的波折和痛苦,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的,从**到灵魂通通碾碎的疼痛感,信任的缺失,安全感的背离。
钱傲,你怎么可以?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像有千万只蜜蜂在飞舞着,嗡嗡嗡嗡,她拿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听着那边接线女警的询问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最后,她还是挂掉了,他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的,可她做不到,该死的做不到——
而且,他会怕么?他权势滔天,只手就能遮天,敢视人命为儿戏,会怕她报警么?
笑自己痴,笑自己傻。
总以为他就是流氓一点,霸道一点,再坏也不致于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到头来,贼喊做贼,他怎么好意思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于法的?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要天上人间也手到擒来,为什么,钱傲,为什么你就容不得一点点的反对,难道就因为妈妈的几句辱骂,就能让你枉顾她的性命吗?
赵爱丽的话再次魔咒般涌上她的心里,也许,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恶魔,他不需要理由,只凭自己的好恶……
恶魔,冷血的恶魔。从头到尾,他都把自己当成傻瓜一样在对待,一面睡着她,一面阴着她,多么的让人恶心。
元素一路都在笑,表情像飘浮在天际一般的神游,她一直在走一直在走,不辨方向,不看车辆,就一直在这个城市走着,灵魂般游荡着,麻醉着自己的神经。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了。
像这个季节所有的天气一样,这天,并没有任何的奇怪,一入夜,又开始下起了雨来,雨点来得又猛又急,但她似乎混然未觉,高跟鞋早就丢了,提着小挎包,光着脚丫,披散着头发,像一个行路的女鬼一般,苍白着脸,一直笑着在走。
直到没有任何的一丝力气之后,她才踉跄着脚步瘫软在了地上,像一个卑微的乞丐一般,不过她乞讨的不是金钱,而是老天的救赎。
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仰头让暴雨洗涤着她的灵魂,在这一刻,在她感觉世界即将毁灭的那一刻,她心里在笑着,那汹涌的情感破茧而去。
承认吧!
是的,就是那个让她恶心的男人,她忘不掉,逃不了,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她偏偏喜欢上了他。
是的,她一直喜欢那个人渣,那个冷血的人渣。
是的,她瞎了眼,看上了那个人模狗样的畜生。
是她,是她那无法理清的情感,和她的幼稚天真害了她的妈妈。
讽刺啊,原来凶手是他,不对,其实是她自己。
元素,你会遭天谴的——
思维乱了,感情乱了!
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与自己的情感抗争,可那个男人的脸,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早就刺在了骨头上。
一次次爬上岸沿,又一次次被自己甩下深海。
心,彻骨的悲凉。
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元素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陶子君的事故,元灵的憎恨,颜色的出国,钱傲的伤害,一件一件敲击在她的心里,击垮了她所有的心里防线。
亲情,友情,爱情,在这一刻,全部交织在一起,让她感觉到天地在不停的旋转。
天!是天地是旋转,还是她自己在旋转?
抓扯着头发,狠狠地捶击在地面,发泄着内心无法宣泄的情感,她整个人被雨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哭泣着,几乎咆哮着嘶吼。
“钱傲,混蛋!你不是人!你会下地狱的!”
苍凉,愤怒,悲伤,无法抒解的痛!
最后,她倒在了大雨如注的街面儿上,软倒成一团,晕了过去……
旁边,一辆始终跟在她身后的军用悍马,停了下来!
……
钱仲尧的公寓里。
他两道俊眉死拧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瞧着床上这个他刚刚从街上‘捡’回来的女人。
紧闭着双眼的她,额头上溢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原本白皙红润的面颊只剩下苍白。
钱仲尧半晌没动弹,没人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他的视线始终安放在女人的身上。
“别担心,她就是淋了雨,受了风寒,有点低烧。”
邵仪德取下口罩,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钱仲尧,瞅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摇了摇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