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及以上的官员,全部到大堂来,本佥事有事儿要和大家商量。~~!-”
柳乘风不是指挥使,所以用词还算谨慎,只是用了商量两个字。
不过他的话,此刻比什么都管用,那指挥使已经威风扫地,早已犯了众怒,而众人‘作luan’,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多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柳乘风手里。
于是千户们纷纷出来,都到了大堂这边,喧嚣过后大家倒是老实,一个个铁青着脸,却都是抿着嘴不吭声。
柳乘风大剌剌的踱步进来,根本不看他们的脸se,可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此时此刻,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管从前怎么样,可是现在的柳乘风威势十足,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这个时候反而让人生出了更多的敬畏之心,人心就是如此,有时候你可以和别人开玩笑,可是在特殊的场合,当你冷漠着脸,眼高于顶,不但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让人敬畏。
柳乘风大剌剌的坐在了指挥使的位置上,不过他落座之后,无人提出质疑。
紧接着就是沉默,柳乘风慢悠悠的拿起一份案牍上摆放的文书,随意看了看,其实坐在这北镇府司的正堂,柳乘风感觉颇为不错,坐在这里,两侧都是屏息不动的人,所有的人都带着敬畏,他不说话,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不敢发言。
这种感觉,和佥事府实在不能相比。多了几分庄严,多了几分威仪。仿佛所有人都踩在自己的脚下,所有人都在渴望得到自己的肯定,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备受着关注,人人揣摩、猜测。
柳乘风微微一笑,这笑容又带着几分难以揣测,事实上,柳乘风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竟会成为这样的人,从前的时候,他摆字摊。只想着hun个温饱。勉力的挣扎着活下去,此后他成了锦衣校尉,他无非是希望安身立命,养家糊口。
可是现在呢,现在自己是什么人。这个答案,连柳乘风自己都不清楚了,尝到了权利的甜头,知晓了权利的好处,他一直在向上攀爬,而此时,当他回过头来,居然发现在他的脚下,已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要嘛俯瞰天下,享受这一览众山小的权利巅峰,要嘛就是自这悬崖摔落,粉身碎骨。
柳乘风没有选择,他要做的就是绝不容许自己粉身碎骨。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随即打量着两侧的人。
舒服的靠在椅上。他当然清楚,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发号司令,也都在揣摩他的心意。
手搭载案牍上,柳乘风慢吞吞的道:“今ri的事就此作罢,往后谁也不可再提,若是宫中问起,本官自会为你们求情,但是只此一次,下次若是再敢没有规矩,到时抄家灭族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众人听了柳乘风的话,知道这是既往不咎,若换做是其他的佥事,大家可能不相信他的承诺。可是柳乘风此刻说既往不咎,却让所有人都深信这件事已经结束。
柳乘风扫视了众人一眼,脸上浮出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本官叫你们来,却不是为了说这件事,过了两ri,就是皇后寿辰,宫里已有了口谕,锦衣卫这边也要提前做好布置,到时不得有丝毫的闪失,可是现在指挥使大人身体有恙,既然万指挥使不能亲自部署,而陛下的口谕是发给万指挥使和本官的,那么这事儿,只能让本官来全权做主了。”
柳乘风抚着案牍,正se道:“所以从今ri起,京师里无论是内城、是外城的卫所,所有人都不得告假,暂归本官节制!”
众人听了,其实哪里有什么心情还去布置什么安全事宜,不少人心里luan如麻,可是柳乘风说锦衣卫暂时由他节制,谁也不敢吭声,仿佛本该就是柳乘风节制大家一样。
柳乘风冷冷一笑,目光变得锋利起来,语气冰冷的道:“这京师里头,未必还有什么luan党的余孽,可是话又说回来,luan党不会自己跳出来,皇后娘娘的寿辰也就在这几ri功夫,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从现在起,京师里头的那些藏污纳垢之地都要好好的清理整顿,各千户所都要c悍的人手出来,将那些luan七八糟的地方通通捣毁。”
柳乘风话音刚落,便从袖子里拿出几份单子出来,拍在案牍上,都分发了下去。
众人分别传递着这些单子看,其实单子里的东西也很普通,无非是柳乘风拟定的一个名单而已,这名单里,都是要捣毁的‘藏污纳垢’之地,可是认真细看下去,所有的千户们都震惊了。
鹏泰赌坊……招宝赌坊……完胜钱庄……吴记赌坊……
名单中所列的所谓赌坊和钱庄,其实大家都知道,在京师里,它们可谓赫赫有名,只不过……
只不过谁都知道,这种生意能在京师里办下去,哪家没有点儿后台,否则这生意早就不长久了,要扫dang他们,谈何容易,若是能扫dang,锦衣卫早就动手了,正是因为知道他们背景身后,所以才不敢动弹,甚至这些赌坊根本就不畏惧锦衣卫,寻常的千户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是……
不少人心里不由砰砰的跳动起来,若是扫dang了这些赌坊,那么在这些赌坊里欠下的债岂不是……
这个念头冒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lu出了喜se。在场之人也有不少欠下一屁股债的,那些钱庄、赌坊里的字据还在,只要将这赌坊和钱庄捣毁,这欠下的帐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