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她还是走上前来,毕恭毕敬行了大礼,说道:“民妇叩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看了看她,说道:“平身吧。”
裴馨儿站了起来,低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皇帝又道:“朕已经听张太医说了,昭卿此番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你细心照料,你做得很好,朕必然重重有赏!”
裴馨儿依旧低着头站着,闻言丝毫没有欣喜雀跃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些都是民妇的分内之事,不敢当皇上的赞誉,也受不起皇上的赏赐。”
皇帝一愣,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良久,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道:“你在埋怨朕?”
裴馨儿一僵,愈发低下了头,道:“民妇不敢。”
皇帝却是愈发地苦笑起来,挥挥手屏退了左右,这才缓缓说道:“你埋怨朕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次的事情是朕考虑不周,让昭卿受苦了……不过昭卿和你的忠心与机智,朕和皇后都看在眼里,今后定会补偿你们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昭卿养好身子,这件事情交给你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裴馨儿听了,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不稀罕什么皇帝的赏赐,也根本不想得到所谓的皇帝的赞誉。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活。她不敢想象,若是昭煜炵死了,她跟孩子们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如今昭煜炵的继承人乃是敦哥儿,那是冯氏的孩子,且对自己母子三人早已经心存恨意。如果让他当了家,冯氏说不定就会被放出来,即便不放出来,敦哥儿也不会对自己母子三人有什么好脸色,而她一个人在将军府中无可依仗。会有怎样凄凉的晚景就可想而知了。她便也倒罢了,可是灵姐儿和淳哥儿何辜?怎让让他们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而毁了未来的一切?!
敦哥儿这孩子虽然还小,却已经叫人教唆坏了,昭煜炵亲自将他拘在前院教养就是很好的明证。她不敢奢望这孩子能够宽宏大量原谅自己这个冯氏的死对头。所以一旦昭煜炵身死,她和孩子们的未来也就一片黯淡了,这叫她如何能够淡定?如何能够不怨皇帝?!
这次历险回来,昭煜炵伤重,皇帝却是安然无恙,想也知道是昭煜炵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为了保护皇帝而让自己限于险境。虽然知道这会是昭煜炵的必然选择,但她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深深的不甘与怨怼——对昭煜炵而言,皇帝是至高无上的,那她们母子又算是什么?!
因为心中有怨。不能多说、不能多做,她只能将一切闷在心里,默默垂首静立当场。皇帝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站起身来。看了昭煜炵一眼,道:“那朕和皇后就先走了,昭卿有赖你悉心照顾,等他醒了再派人告诉朕。”
他跟皇后一起站起身来,裴馨儿急忙躬身下跪,道:“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帝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她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呆立了一会儿,又赶紧回头去照顾昭煜炵。
这会儿方才推出去的宫女、内侍和张太医等人才又回到房里,张太医便用一种奇异中掺杂着敬仰的表情看着她,对于她一个后宅妇人竟然敢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摆脸色。着实是惊异敬佩不已的。
而帝后二人走出了偏殿,回到正殿之中,皇后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劝说道:“皇上。馨儿妹妹也是因为跟昭将军伉俪情深,突然遇到这种状况有些接受不了,才会稍有怠慢的。您就别往心里去了。”
皇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朕知道,朕也明白他们夫妻感情好,昭卿昏迷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朕多加照顾他们母子,所以不管裴氏怎么怨朕,只要不做出什么御前失仪的事情,朕是不会追究的。”
皇后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顿时便愣住了。皇宫里后宫佳丽三千,她跟皇帝之间敬多于爱,想要体会到昭煜炵与裴馨儿之间的这种感情,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吧?
皇帝叹息了一阵,突然又莞尔一笑,看着皇后道:“梓潼似乎很喜欢裴氏?”
记得他走之前皇后还是称呼裴馨儿为“裴氏”的,他回来之后就变成“馨儿妹妹”了。
皇后又是一愣,想了想,索性在皇帝面前再为裴馨儿说说好话,加深一下好印象,便笑了笑说道:“是啊,皇上。原本臣妾还不知道您和昭将军为何如此看重馨儿妹妹,经过了昨儿的事情,臣妾才终于明白了。昨日传来陛下失踪的消息,若不是馨儿妹妹在,臣妾怕是就要乱了分寸了,有负陛下所托。陛下回宫之后能够看到这样井然有序的情形,馨儿妹妹实在是功不可没的。”
皇帝愣了一下,看了看她,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这裴氏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罢了罢了,这次事了之后,朕多给她一些赏赐作为补偿就是了。”
皇后见状,说了一声“皇上英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多说多错,让皇帝多给裴馨儿一些赏赐,她也觉得应该是够了,如果再多说下去,引起了皇帝的疑心可就不妙。再说也不能让皇帝对大臣的妾室花太多心思呀!
裴馨儿此刻却丝毫没有想到什么赏赐之类的事情。她仍旧细心服侍着昭煜炵,换药、喂药等等,全不假手他人。又过了一天,昭煜炵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她不由就有些着急了,问张太医道:“太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