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这次怀孕没有上次那么轻松,相比较来说辛苦了很多。怀孕初期,林乔就开始吐,吐得非常厉害,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几天时间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搞得沈卿舟急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最需要有经验的谢家懿来帮忙了,但谢家懿却好久都没见人,沈卿舟心里一急,对目前不免就有了些不满。
拨通谢家懿的电话,沈卿舟不等对方开口便责备道:“你最近跑哪去了,乔乔又怀孕了你知不知道,她这几天非常不舒服,还得看孩子,你不让我请阿姨来帮忙,自己又不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家懿在消失之前曾经跟沈卿舟说过,不要请外面的阿姨回家,既不放心,又不一定比自己家人做得好。沈卿舟作为一个好儿子,自然是听得进去母亲的话,可如果母亲说完了话就失踪了,那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比起沈卿舟的诸多不满,谢家懿的语气就比较平静了,她温和地说:“我今天早上刚知道的,乔乔给我发了短讯,告诉我你可能会给我打电话。”
“什么意思?”沈卿舟拧眉问。
谢家懿道:“我这几天不在家,虽然没告诉你原因,但乔乔是知道的,因为我怕她乱想,以为婆婆不管她,然后心里委屈。”她放缓声,语调听上去有点飘忽,“是我不让她告诉你我出门原因的,她只是按照我的要求,没有在你面前提起我罢了。”
沈卿舟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谢家懿见他似乎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不由开玩笑道:“怎么,我的儿子可是世界闻名的风水大师,算不出来他老妈为什么不见了吗?”
沈卿舟面无表情道:“你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
谢家懿叹了口气,如实道:“我在你奶奶这里。”
“什么?”沈卿舟忍不住疑问了一声,问完了自己却有点怅然若失。
时间隔了这么久,他几乎已经忘记父亲的亲人长什么样子,自从他和母亲一起去美国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爷爷奶奶。从他记事起,谢家懿就从不隐瞒他事情真相,他一直知道是父亲执意要和母亲离婚,离婚只是简单的觉得两人不合适了,不想再在一起。
他一直都将父亲视为自己的反面教材,发誓绝对不做个像父亲那样的男人,今天却得知自己一直老死不打算和爷爷奶奶联系的母亲身在奶奶家中,他实在没办法不惊讶。
“你去那里做什么。”沈卿舟没什么情绪地问,手不自觉捏紧钢笔,笔尖底下的合同纸张已经被划破了。
“你奶奶要过世了,有些往事,她觉得离开之前必须得告诉我一下,所以我就回来了。”谢家懿舒了口气,慢慢道,“她已经走了,我这几天再帮你爷爷安排你奶奶的丧事,所以才没有回家。”
“你们在哪。”沈卿舟问得很随意,可手下握笔的力量却更大了,一叠合同纸张已经被扎透了一半。
“在平江市,你爷爷和奶奶一家人世世代代都住在这,老了也不愿意离开。你爸爸和我结婚后搬出去住了,结果我们结婚没多久他就和我离了婚,之后几个月,就撒手人寰。”谢家懿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像是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沈卿舟敏锐地察觉到,语气不容置喙地问:“告诉我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往事,让你这么难过。”
感觉到儿子语气里的不对劲,谢家懿沉默了,她在想是否要告诉厌弃了生父几十年的儿子真相,她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承受。
谢家懿的沉默让沈卿舟愈发烦躁,他甩下钢笔起身走到床边,打开窗看着外面的景色询问电话那边的母亲:“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如果你难过得不想说那就算了。”下下之策,他可以去询问他的爷爷。又或者说,给自己算一卦。
谢家懿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我说,我可以说,没有什么难过得说不下去,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为什么担心我?”
“因为怕你知道了会伤心。”
“你的担心不必要,我大概不会因为什么事为某些人伤心。”
沈卿舟话里指的是谁,谢家懿自然十分清楚。她愧疚地再次叹息,柔声说:“卿舟,你爸爸当初和我离婚,不是因为他不爱我们了,不要我们了,而是因为他得了绝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我们失去他的时候太难过,所以才装出恶人的样子赶走我们,却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们。你的爷爷奶奶,他的亲生父母,虽然不缺钱,可他到底是他们的儿子,他来世间走一遭,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得到的只是儿子的遗书和一栋空旷的房子……”
谢家懿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这与她平日历表现出来的形象相差甚远。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强势的名媛,仿佛一切浮华都离她很远。她站在平江市的土地上,面对着沈胤鸣的墓碑,看着墓碑上那个长得和沈卿舟七分相似的年轻男人斯文的笑脸,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他们相识相恋结婚生子的日子,猛然发现,这么多年来她只不过是让被他抛弃的不甘与痛苦给蒙住了双眼,完全没发现她和孩子离开他们的家时,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微红的眼眶。
那一次分别,虽然已经做好了“永别”的准备,可谢家懿却绝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正的永别。
“卿舟,我……”谢家懿哽咽地说,“我对不起你爸爸,我想起我花他遗产时甚至还在咒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