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第二天一早亲自带了那些玻璃制品跟葡萄酒进了宫:此时已经是年根儿,其实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往宫里跑,但是这礼物里头毕竟有酒类这种入口的东西,让别人捎,她实在不放心。便还是决定亲自送去一趟。
她在贺秋容这里也是相当有面子的,在宫门稍微等了一会儿,里头就传了消息让她进去,于是便又换了软轿子,直奔贺秋容的玉清宫。
别的东西都装在大箱子里让人抬进来,唯独葡萄酒被她抱在怀里,到了贺秋容这里才放下。贺秋容见她抱着盒子,奇道:“什么东西还要自己抱着?”
秦昭放下盒子打开,指着里头的葡萄酒道:“葡萄酒啦!入口的东西,不敢经了别人的手!”
贺秋容摇摇头:“真是胡闹,既然知道这方面有忌讳,你巴巴地带过来干嘛?宫里又不是没有葡萄酒喝。”
秦昭笑道:“无瑕哥哥亲手酿的,他说玻璃杯盛葡萄酒最好看了!要不然你在杯子里装了酒摆着看?”她心里暗暗吐槽连瑜,不让我喝酒是吧,那我让你的酒做摆设好了!
贺秋容听罢哈哈大笑:“好主意,赶紧把玻璃杯拿出来,咱们乘上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
杯子被拆出来,洗赶紧拿过来,秦昭把紫红色的酒液倒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慢慢的一杯几乎要溢出来,果然显得很漂亮,贺秋容忍不住道:“看着就觉得好喝!”说着端起酒杯便喝了一口,笑了笑:“甜的,好喝”,说着便一仰脖,把剩下全都喝了下去。秦昭呆了一呆,见贺秋容还要去倒,赶紧去拽了她的手:“可别再喝了!这酒后劲儿大,当心醉了!”
贺秋容摆摆手:“我酒量大着呢!”说着又倒了满满一杯,再次喝光。这回总算不再喝了,开始跟秦昭聊天。
连瑜说这酒后劲儿大可真不是随便说的,贺秋容一开始还好,说话挺正常的,过了一会儿就不对了,话变多了,语速乱了且情绪也不太稳定,跟秦昭说来说去说到爹娘,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想我爹,我想我娘,我想我大哥二哥还有弟弟们,我想回家,阿昭,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可我再也回不去了,阿昭,我再也回不去了,我这辈子连这道宫门都出不去啊阿昭,这儿不好,这儿不好……”
秦昭被她吓得够呛,这可是在宫里,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幸好贺秋容的声音不大,说到最后根本就成了喃喃自语,然后她拽着秦昭的手,倚在床边,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宫女上前把贺秋容扶着躺好,盖上被子。秦昭想了想,走到桌子跟前,把那半瓶酒倒进了洗手的盆子里,虽然贺秋容很喜欢这东西,可在宫里,若是不能控制自己喝醉了会说出什么话来,就最好还是永远不要醉。
秦昭一开始知道贺秋容被封了妃子的时候,是为她高兴地:总算是熬出头了。可跟贺秋容处的越久,她越觉得,这种熬出头,对贺秋容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幸福,只是比起不受宠的嫔妃,生活质量提高了一些罢了!可这种高真的有意义么?便是每日都是金樽美酒绫罗绸缎,那又如何?从早到晚,看的永远是四角的天空,每天要跟一大群与她分享一个男人的女人假惺惺地招呼着,互称姐妹。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样的生活,便是从头到脚穿的衣裳值上一万贯,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给那一个男人赏玩罢了!
秦昭的心情奇差无比,她如今是真的吧贺秋容当做朋友的。或许在一些人看来,她不过在逢迎一个皇帝的宠妃,但是她跟贺秋容都明白,不是这样的。
贺秋容把秦昭当做朋友,她通过她,去看外面的世界,贺秋容希望秦昭能够过得好——因为他们曾经那么相似,看着她在外面的世界肆意的活着,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那个曾经也能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上的自己,那个可以大胆地跑到心上人面前向他表达自己的好感的自己……她的生活永远回不去了,而秦昭却自由依旧,如果可能,她希望秦昭一直这么自由下去,就像秦昭希望她也能过得快乐一样。
秦昭在贺秋容这里,接连两次见到她明确地表示不喜欢深宫的生活,心中也不好受:这该死的杨玉贞,这该死的世道啊!
不管心中怎么烦乱,秦昭回到家里,还是很快把这种烦躁给压了下去: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她真不能再偷懒下去了!穆叔叔大概已经要爆炸了!
秦昭回到家里,正看到穆维臭着脸站在仪门指挥着下人换灯笼,看见她过来,却连理都不理,把头转到一边继续指挥仆人干活。秦昭腆着脸跑到跟前道:“穆叔叔辛苦了!”穆维哼了一声没理她,转身又去看另一面给墙上补漆的工人,秦昭赶紧也跟了上去,十分狗腿地说:“穆叔叔您这阵子这么累,我回头送你两个丫鬟给你捶腿?”
穆维顿时被她气笑了,骂道:“你这是准备拿对付连瑜的办法对付我呢?捶腿丫头不用了,回头你给我捶腿吧!”
秦昭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这个我在行,我经常给我爹捶腿……咦,我记得我小时候也给穆叔叔捶过腿啊,一晃好多年没捶过了,怪不得穆叔叔怪我。”
穆维差点被她噎死,怒道:“你也是个姑娘!整天满口胡拆,我不用你捶腿,实在消受不起!你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把家里的事情弄弄,我忙死了,实在没空管这些!”说着把手上的本子往秦昭怀里一塞,然后冲远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