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用布包着头,紧紧裹着,生怕被人看到。他们步履蹒跚,少气无力,仿佛风中残烛。
突然,一队府兵冲进医馆,呼喝着将所有的病人赶到一起,宣布:“传宁王令,所有布一律集中至东大营,防止疫病扩散,如有发现藏匿布者,立斩!”然后不由分说,驱赶着众人往东走。
月含羞也在其中,本想解释几句,无奈那些府兵根本不认识她是谁,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将医馆中的人统统当成布带走。她转念一想,也好,万一刘辰不能说服宁王,自己还可借此机会混进大营。刚才不是说隔离到东大营吗?那东大营恰恰是首次发现怪病的地点。
进了东大营,月含羞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东大营早已成了人间地狱。一进营盘,放眼望过去,营帐里里外外,到处坐着、躺着衰老羸弱的士兵、百姓,不时有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走,大营后面不远处,黑烟滚滚,不用说,都知道那是焚尸的地方。因为至今不能查明病因,为了防止疫缠一步扩散,宁王已经下令凡是死于此病的患者,一律焚烧。
而隔离在此的人,何止数万!
月含羞和几个女人被带至一小片专门收容女患者的营地,这里关押着百十名形容枯槁衰老的女患者,还有几个中年妇人在向营官哭诉,说自己没有被染上怪病,是误会。可营官根本不听,只一句话,如果没病就征招做这里的护工,负责照顾布,既然进到这里,就可能已经染上疫病,放回去是绝对没可能了。
女人们期期艾艾的哭,布们绝望的呻吟,死亡的阴霾笼罩在营盘上空,这一切,都让月含羞难以喘息,无比压抑。
一个布艰难地蠕动嘴片:“水,水,水……”
但却没有人应承。
这里,到处是病得快死的人,寥寥无几的护工和军医根本无暇顾及,军医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检查这个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他的后面始终跟着一副担架,护工只等他下了判断——嗯,这个人死了,可以抬走了。他们就迅速把那人用白布一包,抬上担架,投进营后那个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焚尸炉。
月含羞不再管那几个放声哭泣的女人,找到清水,舀了一碗,端到那布的跟前,看她实在无力坐起来,便找了杆麦秸秆,两头掐断,留了中间一节,一头放水里,一头让布含着,自己吸水喝。
见到有水喝,另外几个干渴难忍的患者也挥着枯瘦的胳膊要水,含羞赶紧一一满足。
看到月含羞一个人忙的满头大汗,一个病症较轻的女人劝道:“忻娘,别费劲了,歇着吧,染上这种病,早晚就是个死,多受几天罪,不如早死早解脱。”
“既然她们还活着,能让她们少受点罪就少受点罪吧。”
“可一杯水也救不活她们。”
“我知道一杯水救不活她们,但我只能做到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