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接过长剑,过手沉重的质感,这是安景第一次亲手触摸冷兵器,侦察大队里机枪弹炮飞机坦克都是以一挡千的现代化武器,但是这剑带给她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触动,这柄剑不知见证着多少人的牺牲和胜利,生死存亡全凝聚在锐利一端,剑柄上已有些斑斑锈迹,剑刃却是锋利无比,看来是有人经常打磨擦拭,不知是刘老爹,还是他的儿子,或许又是那个被他杀掉的敌军小将。
安景突然有些迷茫,对于这剑来说,人就是人,不论是活是死,如果它有知觉,会不会认为人类互相残杀其实是件十分滑稽的事情呢?
刘老爹看着长剑,眼眶有些湿润。
“明天你去参军,报上我大儿子的姓名便好,那里的老兵们认识他,或许能在军营里多照顾你一些。”
“老爹,大哥叫什么名字?”
“刘邦。”
靠,怎么有种熟悉感?
安景来不及细想,刘大娘的饭菜味儿就飘了进来。
“老头子,安大侠,吃饭了。”
安景眉间一抖,安大侠?
前世在侦察大队,吃饭就是一场血淋淋的战斗,哪有现在这么惬意,不过古代的饭菜终究是味道不全,清一色是淡出鸟的清汤寡水,安景这才想起来这不是美食遍地的现代,辣椒和食盐在民间是很少见的。
安景一抬脸,发现对面刘大娘和刘二丫的表情有些扭曲,一个看着她笑的跟看见自家母鸡下蛋一样的欣慰,一个含羞带怯一口饭一媚眼一口饭一媚眼,突然她心中有种极为不详的预感,果然……
“安大侠啊……”
“哈?”颤音。
“我家老头子遇到你这样善心的公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嫌弃我们穷困潦倒的,我知道你是个善人,是菩萨派来解救我们的金童子……”
安景听不下去了。
“大娘,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你娶了二丫头吧!”
“噗!”
安景眼睁睁看着嘴里最后一口饭飙出口腔掌控范围,突然汗毛竖起,擦了擦嘴,抖着颤音道:
“大娘,这个恐怕不好吧……”
刘大娘看这小伙子没有骂人,突觉有门,连忙拍下筷子,扯起还在嘿嘿傻笑的刘二丫推到安景面前,嘴里就跟扣了几挺机枪一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安大侠,既然你做了好事就做全了它吧,我这女儿伶俐勤快,屁股又大,做饭洗衣生孩子是一等的好手,俺们也不贪正妻的位子,做个妾就成,聘礼什么的我们不要,直接拜天地入洞房……”
安景嘴里忙着应付刘大娘,手上还要抵挡刘二丫的狼爪,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闭嘴!”
刘老爹一拍桌子,怒吼了一声。
安景顿了半秒,这么一吼,刘大娘和刘二丫也停了下来,刘老爹瞪直眼看着刘大娘,恨铁不成钢道:
“妇人之见!阿景明天就参军,心在保国安邦,女人只会是拖累!”
说罢看向安景道:“阿景,不用理会她们,记住,好男儿要么卸甲归田,要么战死沙场,爹这一辈子有了这三个好儿子也算没白走一遭!”
安景心中也是一阵触动,此刻刘老爹佝偻的身躯在她眼中突然高大起来,或许在和平年代的社会中也不见得有如此深明大义的老百姓。
安景上前握住刘老爹的手,诚恳道:“老爹,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话的。”
刘大娘也嗫嚅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刘二丫泪雨凝噎的揪着小手帕瞅着安景道:“景哥哥,没关系,二丫不会嫁给其他人的,二丫等着你回来……”
呕……
话说安景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两天,上辈子在侦察大队每天都是忙碌而辛苦的,队里的女侦察兵本来就稀少的可怜,相比男侦察兵来说吃过的苦可不止一两倍,在军队里,女人就是男人,男人就是野兽,安景习惯被训练压榨,但是遇到实在辛苦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跟着兄弟们骂爹骂娘。但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安景是一缕魂魄,占着别人的身体,穿着古代的衣服,游走在陌生的环境。头顶日光正烈,但是安景却觉得摸不清前方的方向,前世和今生似乎只能继续以军人的态度和信仰生活下去,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目标。
一大早安景就出了门,刘老爹三人各种表情相送。
刘老爹是个智者,安景这样认为。所以别的话不用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刘二丫哭的有些惨,安景猜她很可能是在悼念自己无端夭折的姻缘。
安景半晌无语,无奈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大脑袋:“二丫,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有个好夫婿疼你的。”
刘二丫一抽,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安景一挥手,扬了扬手中的布包,冲大家笑了笑,便潇洒转身踏向征程。
不过二十分钟,安景就到了城内,问了半天路才找到参军登记地点,一看脑袋顶上的门匾就傻了,竟然他妈的在将军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