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五下午,郑准备去陶艺社,走出教室门的时候没有如期看到那个身影。她有点愣神,走到一班的窗户前面使劲往里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
去哪了?郑微年心里有点空,她甩了甩头,还是朝陶艺教室走去。
一个人坐在老位子上做了一会儿作业,郑微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抬起头来眼神空空地向前看着,那个位子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在那里专注地捏着泥巴。郑微年的心烦乱起来,她胡乱地把摊在桌上的里,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绕过桌子,到盛粘土的桶里扒拉出一块来,弄了点水就开始使劲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小乌龟就快做好了,这时她听见门把旋动的声音。是他吗?郑微年心中念头闪过,随即猛地回头看,眼睛里的兴奋丝毫没有掩盖。
但门口站的不是他。
那个男孩子没有穿校服,挺拔清爽地站在那里,见她蹲在那里鼓捣着,愣了一愣,随即笑着说:“这里一向冷清,没想到会有人啊。”
郑微年傻乎乎地盯着那个男孩子:“你怎么不穿校服?”
男孩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因为我毕业了啊!”
毕业了?郑微年看着男孩的脸,怎么觉得在哪见过?
突然一些简短画面在眼前飞过,郑微年睁大眼睛:“你是......社长?”
“难得有人还记得我啊。”男孩笑容灿烂,“那时候喜欢陶艺才加入这个社团,还当了社长,却因为太忙很少参加,估计是没带好头所以成员的热情一直都不是很高。现在毕业了有空来看看,人果然少,不过听说有人一直坚持来这里,应该就是你了吧!”他扬扬眉看着郑微年。
郑微年想起自己每次来都是在做作业,倒是那个非正式成员程嘉玺每次都会慢工出细活地做出点什么,不由地惭愧地干笑几声。那男孩探头过去仔细看了看她手中的那个还没做完的乌龟:“这是什么?”
郑微年的烂手艺就此曝光,这令她很难堪,她手忙脚乱地把乌龟往身后藏:“没什么......随便捏着玩儿的。”
男孩强忍着笑意:“那不介意我也玩一玩吧?”
“当然不,桶在那边。”郑微年连忙指指身后。
男孩慢条斯理地取了点粘土,加了点水,熟练地开始揉捏起来。
“平时就你一个人来这边吗?”问起话来也漫不经心。
“没有,还有那么几个......”郑微年怕前社长伤心,在程嘉玺以外虚报了几个人数。
“陶艺社的明天就看你们的了......别像我这样,为了别人的赞同,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男孩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郑微年不知道怎么接,只好看看男孩,半晌憋出一句不太对的上的:“你现在在念什么?”
男孩明显也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了自然:“t大念法学。”
“t大!”郑微年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
“怎么?你也想考?”男孩笑眯眯。
“对。”郑微年突然又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对t大也不太了解,只是那时候程嘉玺那么一说,她便也就跃跃欲试,不知怎么就记到现在。
“那加油啦!”男孩低下头继续鼓捣着手中的粘土。
郑微年为自己的激动有点小尴尬,赶紧也低下头装作认真地弄着手中的土。那只差点完工的小乌龟在刚才匆忙的躲藏中被毁得面目全非,这回是真的看不出是什么了。
这时又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郑微年抬头,看见程嘉玺站在那里。
“你去哪儿了?”她惊喜地问,问完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十分不矜持。
男孩也回头,视线与程嘉玺相撞,俱是一愣。
“啊嘉玺......”男孩脱口而出。
郑微年“噗”的一声笑喷:“阿加西?阿加西!那不是韩语里面大叔的意思嘛?哈哈哈好搞笑啊,以后就叫你大叔了怎么样?程大叔?程大叔......哈哈哈......”笑了半天她才发现气氛诡异,郑微年赶紧停下来,那男孩眉眼间全是笑意,程嘉玺的脸色则风云莫测。
“额......”郑微年小心地找着措辞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咦?你们两个认识啊!”
男孩终于失笑扶额,程嘉玺的脸在抽搐片刻以后终于被竭力控制住,然后说:“这是我堂哥。”
郑微年大惊失色。她瞬间从桌子上弹起来,目光将男孩上上下下扫了个遍,陈社长?程社长!那一瞬郑微年真想敲爆自己的脑袋——郑微年,你真是蠢到家了!
男孩早就笑到不停:“弟弟啊,我现在是该叫你弟弟呢还是大叔呢?”
程嘉玺脸色很不好,他对郑微年说:“你到外面去等我。”
郑微年很奴才地应着,飞也似的逃出了教室。
程嘉禾终于稳住,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大力拍了拍程嘉玺的肩膀:“哥哥我帮你看了看,这小丫头挺好玩的嘛!那次你让我教你陶艺,是不是就是为了人家?”
程嘉玺瞪了程嘉禾一眼:“你别欺负她,我还没说呢。”
程嘉禾睁大眼:“不是吧,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程嘉玺白他一眼:“你别管我,捏你的泥巴去。”
抛下这句话就转身去拿,丢三落四,这么晚了难道还想?
快走到门边,身后有声音传来:“你刚才见到你爸妈没有。”
脚步顿住了,程嘉禾的笑容已经隐去,他清楚地看见程嘉玺僵直的脊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