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香在第二天晚上接到了韩迪的电话,因为时香关了手机,韩迪直接打到了客厅的座机上。
秦娅起身去楼上洗澡,时香接起了电话。
话筒里韩迪的声音幽怨,即使才一天多没见面,他也肉麻地理直气壮:“时香,我想你了!”
时香眉毛抽了一下,才说:“想我的人多着呢,你排队了么?”
“排了,”电话里听韩迪的声音,也能想象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小区外面卖煎饼的大妈那儿排队的人都比你多。”
“那你怎么没把大妈接你家住去?”
“我更喜欢她的女儿。”
“眼睛大大的,扎俩小辫子的那个?”
“嗯……”
“你也太qín_shòu了,人家女儿小学毕业了没?”
“给我儿子留着。”
“……”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发现这对话很没营养么?
韩迪又说了一遍,“时香,我想你了,一个人好无聊。”
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时香不由得心里有点软,说:“怎么不出去玩呀?自己开了个酒吧还怕晚上无聊么?”
“你见过哪个种白菜的人喜欢吃白菜么?”韩迪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地,“我不喜欢过夜生活的。”
这个总在夜场混的人居然说自己不喜欢夜生活,时香也懒得说他,又问道,“那你以前晚上是怎么过的呀?”
“在跟你同居之前么?”韩迪语气满是捉狭。
“好好说话!”
韩迪似乎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记得了,好像也是那么过,只不够以前没有觉得无聊。”
“嗯……”
韩迪语气有一丝烦躁,“王大妈什么时候回来呀?把老婆丢在家里亏他也放心!”
“不知道啊,”时香说,“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算了吧。”韩迪果然蔫下来,“他正对我有气呢,不去撞枪口了。”
时香听他说话,很有点失落的感觉,时香也有点心软,又说道:“要不去吧,就当去巡视一下营业状况了。”
“不想去,”听韩迪说话的语气,时香就知道他肯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才说。“看着心烦!”
“自己的店看着还心烦?”时香笑得无可奈何。
“就算是自己的店。店里的事也不是我说怎样就能怎样的。”韩迪的声音幽幽的。有点意味深远的味道。
时香想了想,说,“韩迪,你知道吧?好像英语里并没有‘’这个词……”
“知道啊。这个词是我自创的,厉害吧!”
“为什么?”
“真想知道吗?”韩迪语气怪怪地突然问了一句。
“嗯……”韩迪的语气让时香有了点顾虑,又说,“如果能告诉我的话。”
“我高中的时候,英语很差,后来家里给我请了个英语补习老师,我就对英语狂热起来了。”
时香笑了一下,暧昧地问道:“那老师是个女的吧?”
韩迪停了一下,才说。“嗯”。
“很漂亮吧?”时香语气更暧昧了。
“很漂亮,”韩迪的声音很轻,“真的,很美丽。”
漂亮和美丽是不同的,漂亮可以用很轻佻的语气。而说一个人美丽,那必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欣赏。
时香感觉这位老师在韩迪心目中的分量颇重,也不再调笑,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 韩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遥远的时空里传来的,有点苍凉的感觉,“有一天,她突然问我‘活着’的名词形式是什么?我说是‘’,她说错了,我坚持说没错,为这个还跟她吵了起来。”
时香没想到现在看起来就一个不良少年的韩迪,以往也有这么认真地跟人“学术争论”的时候,不由地笑道:“应该是living吧,alive不能做名词的。”
“是啊,”韩迪说,“可是我觉得不是,当时我喜欢的歌里面有一句歌词,‘it’_while_i’_alive’,我觉得alive才是活着的意思,它的名词形式应该是‘’。”
“然后她说,alive是形容词,动词变成形容词才有可能加‘-tion’的。”韩迪停了停,又说,“当时我觉得很受打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偏执地觉得‘living’只是生活的意思,‘alive’才是活着的意思。”
在高中时代,英语更多的注重的是“写”,强调句式用词的准确性,天天在“名词”、“动词”、“形容词”中纠结,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些词汇早陌生了起来,原来记得清清楚楚的英语语法什么的也早已遗忘,听韩迪这么清楚地讲述,时香真心实意地说:“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记得清楚了,”韩迪笑笑说,“因为那天傍晚我的母亲去世了。”
时香一下子不吭声了,只听韩迪低低的声音:“当时我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那么偏执,可能是对母亲的事有预感吧,觉得只有活着才能继续生活,一个人如果没有活着,生活对她们而言没有意义。”
时香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只叫了一声,“韩迪……”
“那时候可能太年轻,不明白死亡到底是什么,从知道母亲去世之后,我都没哭过,一滴眼泪都没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是哭不出来,家里的人都说我好冷漠,”话筒里传来韩迪的轻笑: “那段时间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恍恍惚惚的,谁也不想见,行尸走肉一样的,然后有一天她来了,那天阳光很好,她穿着一条裙子。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