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不曾看到这样真实的场面,眼前,夏夏攥着把满是血迹的水果刀屈膝抱成一团,在她几乎不敢看的脚边,她的男友志明,正半曲着一条腿,下半身已被伤口汩汩冒出的鲜血染透。我捂紧嘴,才瞄了一眼就忙别过了脸。
是的,我其实一直都……晕血。
“不舒服?”依旧飘着小雨的帐篷外,卓扬瞧我这副模样,不用猜也看出了个大概。不等我反应,他皱眉,抬手就是将我带至了身后,他的气息又一顿,这才重新掀开了帐篷,“夏夏,夏夏?”
他试探性的叫了几声,然而漆黑帐篷内的夏夏始终没给他回应。我心一紧,腿脚下意识的就要朝前走,奈何这力道还没发出去,人忽地就被按进了一个胸膛里,我一时发懵,倒是那只手随即按过我的后脑勺,轻道:“别看,听话。”
我挣扎了下,直觉他现在这个姿势实在不大对,可惜并不等我纠结完这个问题,下一秒,帐篷里那浓重的鲜血味就再次飘了过来。被卓扬挡着看不见光的衬衫里,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很快,我就发现因为视线被阻的关系,所以嗅觉和听觉都变得格外敏感起来。我屏息,索性闭上眼又仔细听了听,这便发现了开始没留意到的,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平坦的小腹,说:“你听,夏夏好像是在哭。”
头顶上方他嗯了声,接着又是一句“站在这别动”,就一委身迈进了夏夏的帐篷。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地一怔,心道我这样干站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就跑回了自己的帐篷中,打算从背包里拿点医用绷带、碘酒和消炎药什么的,谁知道捣腾了半天,竟是一无所获。
我托腮想了下,正要以为该不会是自己忘了的时候,忽听帐篷外卓扬一声“葛叶”,我忙又冲了出去。飘着细雨的三人型帐篷外,我捂着鼻子,低头看了看脚尖,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他说:“进来。”
我啊了声仍旧疑惑,没想这时帐篷忽地掀起,我一怔,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卓扬带进了帐篷里。眼前草地上,原本的一大滩血迹已然被及时处理,但尽管如此,这里鲜血的味道依旧严重,我张了张嘴,正要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忽见他将身旁包里的白纱布拿了出来,顺便说道:“你按着志明的腿,我来上绷带。”
原来东西是被他早一步拿来了,我吁了口气,又看眼现在半身横在睡袋上,凤梨头早塌了一半的志明,不由说:“他一老大爷们,我要是按不住怎么办?”
卓扬反问:“那你会上绷带么?”
我:“……我可以学!”
我话刚说完,就见睡袋上的志明挣扎着抖了抖自己的腿:“……我不要当试验品!”
我、卓扬:“……”
时间再过去小半刻,就在我看着卓扬行云流水的替志明做完消毒、缠绷带、上抗生素这一系列程序以后,没想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夏夏突然幽幽唤了一声:“志明。”
我心一紧,跟卓扬对视了眼,下意识就将视线望了过去。此时,由于帐篷里的营灯已经被卓扬重新打开,所以夏夏现在的表情很难不被我们看在眼内,我留意到,夏夏现在眼角虽然挂着串泪光,但脸却是扬着,而这也就表明,她并不想掩饰什么,果然,她紧了紧手心,便很快说:“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她这么讲,我终于松了口气,我眼瞧向志明,倒是他听后将头向上移了移,半响,说:“夏夏,其实我……不疼。”
他话说完,夏夏的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止不住似的,连我都跟着一阵心酸,只想着要上前安慰她一番。然而,我的动作很快被卓扬挡下,灯影中,他的眼镜在反着光,他问:“夏夏,刚才你究竟怎么了?”
一听这句话,我的脚立刻就移不动了。的确,他现在问的,才正是这一场闹剧的关键。我叹了口气,乖乖坐下来,并附和说:“夏夏……你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我话刚说完,夏夏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睛霍地就瞪大了,她眼看着我,里面一半迷茫一半吃惊。她点点头,很快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声音瓮瓮的:“我走进了一个奇异的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十七岁的时候,那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我看见吊扇在教室的天花板上吱呀的转,在我面前,还有一沓刚刚做完的习题集,我一回神,就又能看见后排的那个笑起来会露出一颗虎牙的男生趁我不注意在偷偷扯我的马尾辫……”
“但后来志明想要叫醒我,结果……”
是回忆么?我锁眉,这下却是找不到她这个梦和我那个的共同点了,除了……
想到这,我立刻又说:“夏夏,你觉得你梦里的那个,她是你自己么?”话到这,我也意识到这个说法有点难理解,于是又换了个说辞,“或者说,是现实的自己,和潜意识里的自己。”
她听后大概还是茫然,但很快,她提出疑问:“可潜意识的自己,还不一样是自己么?”
我摇摇头,倒是这时卓扬忽然站起身来打断我们的话,说:“葛叶、夏夏,现在是时候进三山门了。”
我一听,赶忙撩开了帐篷,我指了指外面的天色,疑惑地问:“可这天还没亮啊。”
他眉一挑,说:“那你是准备坐到天亮?”略一顿,又跟了句,“这是永夜之景,你不明白的。”
我心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可能明白?可惜这次他的话又只说了一半,就抬腿走出帐篷收拾我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