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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以后,我开始感到身体渐渐麻木了。山里灰暗的光线下,我低头瞧见脚上那双早已变了颜色的帆布鞋,不由叹了口气。我侧过脸,正纠结着要不要跟卓扬商量先暂时休息会儿时,忽然就听走在最前的夏夏指着远处大叫了一声:大家看,快到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揉揉眼,望见雨幕后黑漆的山上,一列通天的石阶漫漫掩在如盖的树冠下。在它的最底端,三山门依稀被杳杳的水汽笼罩着,它就这样静默的伫立在时光里,在它之前,没有岁月,在它之后,未有人烟,它遗留在时光的这头,像是以一种特立独行的姿态,标杆了一个永恒而遥远的年代。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才突然清楚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步伐真的在一步步的接近那座与传闻有关的深山梵刹,我深吸了口气,目光终于从三山门上收了回来。我四望了望,恍然察觉山雨到这里似乎小了起来,然而……
我再次揉揉眼,拽着卓扬的手顿时僵了,我觉得我的声音有点抖,但还是问:“卓扬,你刚刚看见我师兄和一菲了没有?”
他听后尾音上扬的嗯了声,随即停下脚步,他看看我,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然而,我发现他的目光似乎始终未曾真正在意过我们现在是由一行六人变成了一行四人,他只是将视线定在了那三山门上,半响,说:“葛叶,你知道这三山门的含义么?”他话说着,手依次的指了指,“左无相解脱门,右无作解脱门,中空解脱门。所以佛家才说,人到了这里,一切便得解脱。”
我一路听着,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绕糊涂了,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说:“你会这么说,难道是想告诉我,我师兄和沈一菲他们两人已经得道解脱了?可是,他俩要是就这样得到解脱了,那我他日回去,却是要永世不得解脱了。”
他呵了声,再来的话语也不知究竟是苦还是涩,他说:“葛叶,这世上的确是有人永世不得解脱,不过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沈一菲和陆温茗。”
我皱眉,说:“我不明白。”
他一手搭上我的肩,望过来的双眼像是暗过了黑夜的颜色,他说:“葛叶,你不需要明白。”
我:“……”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忽听夏夏在不远又喊了我一声,我一怔,看见夏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葛叶,卓扬!我们好像迷路了!”
我瞪大眼,说:“这怎么可能,山门不就在那边吗?”
她摇摇头,急的都快要哭出来,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劝慰她,倒是志明很快也走了过来,难得正经的清了清嗓子,说:“我怎么觉得,我们今天好像再怎么走,都像是朝着海市蜃楼前进呢?”
一听他这个海市蜃楼的比喻,我顿时就打了个激灵,我说:“你的意思,我们其实是在绕圈?但这不可能啊……现在的天虽然暗,但毕竟不是晚上,既然不是晚上,那就不可能是鬼打墙。再说了,我们这一路走的都是直线,怎么可能回到原地呢?”
我话才说完,卓扬就侧目看过来,说:“葛叶,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走的是直线?”他边说着,又一抬腕,“现在我们的手表、指南针、gps导航仪都无故失灵,难道你就这么自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比它们更准?”
我瞪大眼看着他,不可否认,他现在的一番话的确是噎的我不知该如何张口,我又望了望那不远的三山门,索性说:“既然如此,那想必卓总您是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听后一挑眉,将肩上的背包拿下,说:“休息。”
我啊了声,奈何他再不搭理我,背过身就是顾自支起了帐篷。我被他这一举动搞的很没想法,再看眼志明和夏夏,也是同样的一脸茫然。时间又过了会儿,忽听志明啊了句,像是恍然般也学起卓扬开始将他包里的帐篷支了起来。
我说:“难道你们这是打算养精蓄锐?”
这时卓扬从刚支好的帐篷里走出来,“原来你也不笨嘛。”
我:“……”
在看着草地上一个墨色的“小山包”扎扎实实呈现在我眼前后,我承认,对于如我这般从未有过野营经验的人来说,我的确是心动了。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光有心动,显然还远远不够,我故意磨叽了下,又沿着卓扬支好的帐篷慢慢走了一圈,这才说:“卓总,没看出来,敢情您这手上功夫也挺不错嘛。”
他听罢,镜片后一双眼淡淡扫过来,说:“不错,看来今天又学了样呛声的本事。”
我:“……我那还不是有样学样!”
卓扬:“哦?那你倒仔细说说,你都学什么了?”
我:“……”
在承认再次完败给卓某人后,我忍了忍,终于还是灰溜溜地钻进了面前的帐篷里。活动空间不到三平米的帐篷内,我抬头看见帐篷顶卓扬不知什么时候挂上的营灯在草地上投出一个暗光的绕着圈的光影,居然也觉中抽出个防潮垫坐上,又拿出些牛肉干、巧克力之类的准备填填肚子,倒是身后的帐帘忽地掀起,不单透来了风,更送来了卓扬那不咸不淡的声音,他说:“你是打算一会就这样睡觉?”
我:“谁要睡觉了!”
他呵了声,顾自从背包中抽出他的睡袋摆好,又脱下了雨衣,说:“没人告诉过你么,我们现在对上的这阵是仿三国诸葛八阵图的格局所造,今早我们从生门进,现在正直上对死门,不到特定时间,我们是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