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声音发飘的对韩非说:“你怎么会非要将他推荐过来?”
韩非面露不忍之色,轻声道:“韩非从未阻拦过国主对遗民行事任何政令,但我每次回去探望却都发现那个孩子白日不醒,夜间不寝,借月色而读书。臣忍不住对他考校了几句,发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进退有度,气质非凡,聪慧远超常人。”
韩非抬头瞥了秦子楚一眼,再次叩首。
他诚心实意的说:“堵不如疏,若是知道未来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人也就没有了顾虑。国主若是愿意任用各国遗民之中有才华的幼童,从小教导,何愁他们不对国主忠心耿耿呢?”
秦子楚听到韩非的话不由得一愣,与嬴政对视的时候两人眼中都闪烁出讶异的神情。
他们两人越来越心意相通,思维上的漏洞也就越来越相似。
秦子楚和嬴政都觉得上辈子嬴政遭遇各国刺杀不断,那么各国遗民绝对想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却忽略了人在有奔头的时候,是有弱点,也容易屈服的。
韩非的话,恰巧点破了秦子楚和嬴政的思维误区!
韩非替他们俩解决了大麻烦!
秦子楚脸上飞过一道红晕,赶忙对韩非叩首,口中感激道:“多谢你的提醒,不然寡人恐怕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点了。”
秦子楚根本就是被嬴政的描述带着思维跑到了十里八村之外,再也回不来的节奏。
各国遗民现在过得不好,所以天天想着推翻秦国的统治。
可若是他们知道子孙后代有机会重新享受荣华富贵,哪里还会死挺着脖子跟高官厚禄过不去呢?除了少数死犟的人家,绝大多数都会主动说秦国的好处,让孩子努力上进谋得秦国国主的欢心。
韩非赶忙扶起秦子楚,着急的询问:“那国主是否愿意见一见张良呢?”
“除了张良,廷尉若是还有觉得不错的孩子,不妨一同送入咸阳宫中。”嬴政忽然插嘴。
韩非犹豫的看向秦子楚,希望此事由国主决定。
可他却见到此时面貌仍旧没有丝毫衰老迹象的国主侧首微笑,视线落在太子身上,眼神温暖之中夹杂着一丝……明亮的火光?
韩非心中一跳,说不出如何诡异的猜想莫名跃入他脑海之中。
正在这时,总是绷着一张脸,神情充满了压迫感的太子却像是用皮肤捕捉到了国主的视线似的,极其自然的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神,露出无比相似的笑容。
温柔又暧昧。
他们两人的眼神像是粘着丝丝缕缕蜜线的莲藕,虽然分别两地,可神情之间牵连不绝。
尤其,国主一直状若好女,端得起气质温雅,对太子更是纵容得没有丝毫底线和防备,而太子已经年届二十,却从未对女人表现出任何的兴致!
韩非不由得摇晃了一下,瞪大双眼,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浑身冰凉。
“韩非,就按照阿正说的做吧。”秦子楚这时从嬴政身上挪开视线,恰巧看到韩非死死瞪着自己和嬴政的神情。
他面色不变,广袖下的手掌却猛然攥成拳头。
秦子楚笑着说:“廷尉最近更改的秦国法令,有一些让寡人看不太明了,一会还请廷尉留下为寡人详述。”
韩非虽然不明所以,却赶忙道:“是,国主。”
别人或许看不出秦子楚脸上微小表情所代表的含义,可嬴政对他的了解非同一般,瞬间注意到了秦子楚骤然升起的惊恐。
他微微眯起眼睛,顺着秦子楚的视线挪到韩非脸上,立刻发现了韩非眼神的古怪。
嬴政心下叹了一口气,知道无论子楚还是自己身边始终没有女人,迟早会有人意识到其中的古怪,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也不很快了,毕竟都二十年了。
不等秦子楚多说什么,嬴政已经笑言道:“父王,你不能光顾着国事——不是说此番灭掉燕、赵两国之后,要将两国的王女充入后宫吗?政的年岁已经不小了,父王不必再为了巩固我的地位如此苛责自己。”
秦子楚一丝眼神都没分给嬴政,口中却极有默契的笑着回答:“我看分明是你年纪渐长,到了慕少艾的时候了——说吧,这些日子频频往外跑,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寡人将其为你纳入宫室,也好让你懂些人事。”
嬴政总是紧绷着一张冷脸,听到秦子楚的话,此时却极为难得的垂下头,露出羞赧之意。
秦子楚自然的发出笑声,握住嬴政的手掌说:“阿正,还有什么需要为父教导你的吗?”
在场的都算是秦子楚的心腹,范睢和彰黎听到这些话都发出善意的笑声,韩非心里却更觉古怪。
为何他刚刚一有这样的猜想,秦王子楚和太子政忽然就提起了要广纳后宫的消息?
……但这样违背人伦的事情,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吧。
韩非将古怪的想法压入心底不再多提。
范睢这是却忽然开口道:“国主,范睢年事已高。此番武安君身体衰弱至此,老夫想要退出朝堂,回家含饴弄孙以享天伦之乐。请国主同意范睢的恳求。”
范睢身为秦国相国超过三十五载。
他的存在本身就以为秦朝政局的稳定,范睢不是不可以告老,但此事必定会对秦子楚统治造成一定的动荡。
不得不慎重。
秦子楚低声道:“范睢相国,子楚绝不会拦着您回乡,但希望相国能够稍后再走,国内许多政务尚未通行。”
范睢摆摆手阻止了秦子楚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