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贵再转过身来,已经镇定如桓,对傅阳笑笑,道:“傅小哥,我与你说个故事听听吧!”
这下轮到傅阳诧异了,闹不清薛定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默不作声,且听薛定贵说下去。
薛定贵所说的,大抵便是为何他会选择在广陵府开一间妆品铺子,售制香粉与香件——听薛定贵所说,这是缘于他薛定贵年少时候一段噩梦般的经历。
原来这薛定贵也是徽人,家中原是做盆景生意,年少时,全族一起迁来广陵一江之隔的镇江焦山定居。父母成天忙于做生意,无暇顾及家中年幼的子女,以至于有一日,薛定贵与薛定诺在外玩耍的时候,被拐子捉了去,卖到了广陵府的一家大户人家之中,做奴仆,日日受尽虐待,只薛定贵与薛定诺两人,相依为命。
直到一日,薛定贵与薛定诺被主家使出去跑腿,两人打算借此机会逃亡,可是两人刚刚逃开,便有主家的恶奴奔来,要将两人抓回去,情急之间,薛定贵便带着弟弟躲入了一家大户人家的铺子,直接躲入内院,遇见了一位夫人。
这位夫人当下便拦住了恶奴,问明了两人乃是被拐子拐送来的,当下找了铺子中的伙计,要将薛定贵兄弟两人送到广陵府去暂避。
薛定贵会错了意,以为是要将兄弟两个送回主家,当下便膝行数步,想扯住那妇人的裙角,好生求告一番。这举动虽然无礼,可是当时,薛定贵只是一名六七岁的少年,那夫人不防,便被薛定贵紧紧地抓住了衣角恳求。
说到这里,薛定贵忍不住闭上双目,似乎细细地在回想当时的情形,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幽幽地道:“那位夫人身上,透着一股奇异的幽香。似兰非兰,似莲非莲。我当时便被震住了,我此生,哪怕是已经活到了这把岁数上,都从未闻到过比这更加好闻的香气。”
此后,那夫人见薛定贵闻香愣住,忍不住笑着,将自己戴的一个小香囊解了下来,挂在薛定贵的领口,道:“这只是我戴家出的最寻常的一种香囊,有解毒祛邪的功效,小兄弟你日后要是有兴趣,能制出更好闻的香囊,自然是最好。”她跟着便劝薛氏兄弟两个,不要害怕,只说已经去寻了妥当的人,这就将两人往镇江府送过去。
自那之后,薛定贵竟然真的与薛定诺一起回到了父母身边,后来又去了金陵府,薛家与另一家徽商合伙,开始做一些药材和香料的生意。而薛定贵独爱捣鼓香料香件,更是没日没夜地努力,想配制出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香,制成香囊,可以匹敌记忆之中的那种香味。只是努力了二十余年,叫好叫座的香件做出了不少,只是从没有一种香料,能够与薛定贵回忆之中,那位夫人当日所赠的香料的味道相比。
“我当日只道,或许广陵府水土独一无二,能出世上最精致的香粉,自然也能制出那等叫人念念不忘的幽香,因此到我掌了薛家家业的时候,我便放弃了金陵府的生意,举家迁来广陵府,开了薛家的妆品铺子。我只道当日能够自广陵府逃出生天,是上天赐福与我,为感天恩,所以薛家的铺子被我命名为’薛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