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猜测还真没错——锦衣亲军本就是大明天子近卫,只不过如今承担的工作早就超出了原本范畴而已。
而那些人在把他抓起来以后,只是简单的通过翻译问了几句话,便并没再理会了。约翰对此也不意外——他一看形势不好,就赶紧把那份“国书”给拿出来了,这时候人家肯定要报上去,等更高一级的官员来做出决定。
甚至——约翰船长不无恶意的想,没准儿这帮人会直接上报到中国大皇帝那里呢,到时候自己把坑闷拐骗的本事拿出来,没准儿能哄得的对方给自己封一个公爵什么,虽然是异国的爵位,回到家乡后也可以用来唬住不少人了。到时候是娶个年轻漂亮的村姑,还是找个成熟妩媚的贵妇人呢?恩恩,如果有美丽的中国公主看上自己,那也可以考虑啊!
……正当约翰船长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时,却见有两个人走到了他的笼子前头。约翰只抬眼瞄了一眼,便又低头做美梦了——那俩货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地位的,身上穿着普普通通,还没看守他的狱卒华丽呢。头上没戴帽子,脑袋上头发短的只薄薄一层,关键是年龄也不大,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具体办事的人员,估计还是个翻译之流吧。
果然,那两人走到他面前,一张口,叽里咕噜说的却是英语——或者说,听起来像是英语。
但在那两人说了一大通后,约翰却只抬了抬眼皮子,斜了他们一眼——这俩货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大英帝国语言,无论发音规则还是单词,语法,都与正宗英语大相径庭。天晓得是从哪个殖民地的乡巴佬那里学来,象约翰这样的正宗英国本土人士根本羞于承认,干脆装作听不懂,不予理会。
那两人果然有些尴尬的样子,互相嘲笑了两句:
“瞧,我就说吧,这个时代的的英语跟我们那时候还不一样呢。”
“不是说莎士比亚之后英语就基本定型了么?莎士比亚都死了十几年了,英国佬儿的语言习惯还没固定下来么?”
“别忘了我们学的可是美式英语,跟这个时代的英国本土语言肯定相差很大——别自找麻烦了,老老实实找翻译吧。”
“好吧……”
约翰看那两人嘀咕了一阵,终于承认自己语言能力不行,还是挥手招来了翻译。但那两人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正儿八经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对他进行询问。
走过来的翻译乃是经常混迹于港口码头这一带,和西洋客商打交道机会很多,说的英语也不怎么标准,但至少语言交流上没问题。而且有些出乎约翰意料的是,那翻译对这两个年轻人极为恭敬,看来这两个办事人员级别还挺高?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对那两人的态度也客气了一些,对于两人提出的问题,基本上也能做到有问必答——只是他很快便发现那两家伙的言辞极其刁钻,让他拙于应付。
比如关于他的身份,当约翰试图表明自己是来自大英帝国的使者,带来了大英帝国国王陛下的国书时,对面那两人脸上明显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不仅仅是他们,连那些看守,甚至翻译都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在约翰先生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一名卫兵从墙角架子上搬来一个木箱子,放到了约翰面前。
——那里全是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文件,有羊皮的,也有纸质的,有些还镶了银边,约翰那份“国书”也在其中,显得很寒酸。
“自从这琼州港开埠以来,我们已经收到了至少二十份以上来自各国政府的外交文书。虽然不能说全都是假的……但是,约翰先生,在这里我们要提醒你——如果你继续坚持你的外交使者身份,我们就将会采用各种方式,正式的对此进行核实。如果是真的,这份文书确实出自查理一世陛下的宫廷,那你会得到符合外交礼仪的对待……但如果是假的,按照咱们中国的规矩:欺骗皇帝会被砍头。”
“现在,约翰先生,你还坚持你的官方身份吗?”
那位自称为“密斯特赵”的年轻人从中拿出了约翰的“国书”晃了晃,并向他说出了这番话。约翰船长抹了抹额头冷汗,考虑了十秒钟,果断做出决定:
“……不,不用了,这只是一个……嘿嘿,玩笑,玩笑而已。”
对面那位赵先生微微一笑,将“国书”扔回到木箱中,示意旁人搬回到角落中去。
“好吧,那我们也只将其当作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
二十分钟以后,约翰?特纳船长满头大汗的开始为他的罪状做自我辩护:中国禁止奴隶制,而他正企图往这里贩运奴隶。
“赵先生,我……我不知道这条法律啊……真的不知道!”
“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以往并不是没有商船来到过这里,我们也把这里需要的货物和应该遵守的规则都告知了他们,你的公司同仁们没有提醒过你吗?”
“这个……我其实并非东印度公司的成员。”
约翰船长支吾道,在他对面,赵立德和迟正杰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显出颇为意外的神色。
——大英帝国的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拥有英国王室颁发的特许状,正儿八经是在印度这一块,包括东南亚都拥有大块地盘和各种特权的。凡是能来到南中国海的英国船,都必然只能是东印度公司的成员。否则那“特许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