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摩擦出声响,东陵芷却一动不动,一身的血,肩胛骨被倒挂着,垂着头,长发盖住了脸,发梢全是结痂的血。
闻柒又踢了一脚,拉着穿骨的铁链摇晃了几下,恶声恶气地道:“死了没?”
东陵芷微动,铁链撕扯,又是血淋淋。
闻柒捂着鼻子,眸光潺动,她笑意嫣然:“哟,还喘气呢,命还挺硬。”语气,幸灾乐祸又洋洋得意。
这厮,是来落井下石?
铁链发出轻响,气若游丝的女子,缓缓抬起了脸。
“呵!”闻柒倒抽一口气,连连后退,捂着心肝做惊吓状,“吓死小爷了。”
那张脸,血肉模糊,剜肉剔皮,深可见骨,满脸血红,皮肉狰狞下唯有那双瞳孔,幽黑森冷。
曾经风华绝世,褪了皮囊,只剩白骨森森,她恨,她怨,她不甘,所有忍辱在这双唯一完好的黑瞳中不堪负重,燃起熊熊大火。而这罪魁祸首的女子,却只是一笑置之,甚至没有讥讽,只是玩弄的语气,戏谑的神情:“别瞪我,就是我再胆大包天,见了你这张脸,也会做噩梦的。”
她怎么可以如此玩味不羁,如此不以为意地狂妄,好似,不屑一顾。
东陵芷张嘴,想要怒喊,想要嘶吼,话到嘴边,却被汩汩而流的血液湮灭,便是瞳孔也漫了血。
闻柒却笑靥如花,步步紧逼:“怎么?不甘心?想杀了我?想剥皮抽筋嗜血吃肉?是不是想让我也尝一尝各种滋味?呵呵,东陵芷,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她耸耸肩,似乎无奈,只是嘴边怎么也掩不住浅浅梨涡里的欢喜嬉笑,她道,“弱肉强食,败者为寇,不懂吗?你啊,怎么还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呢?是苦头吃得不够多吗?怎么就是不长教训呢?你若是聪明,就应该三跪九叩,附上三两句讨饶的话,再乖乖喊上几句娘娘千岁万岁什么的。也许,我一高兴,能让我家爷少剥你几层皮。”
多嚣张的女子啊,只是,总有人助长她的肆意妄为。胜者为王,这女子,俨然是耀武扬威的赢家。
东陵芷扯扯结痂的唇,裂开,鲜红的血,混着她浓浓嗤讽。
闻柒眉心轻蹙,敛了眸中笑意:“可惜啊,我不高兴,很不高兴,你怎么敢算计我?不知道吗?我很记仇的。”
所以,要秋后算账吗?连本带利吗?
东陵芷依旧冷笑,扯出满嘴的血,剔了皮的容,淌血,可怖至极。
“别笑了,难看极了。”闻柒嫌恶了好一顿,才正色,语气没了玩味,突然一本正经,“诶,差点忘了正事了,东陵芷,我们做个交易吧。”
东陵芷募然放大了瞳孔。
月隐楼台,片刻之后,没有月色的夜下,石门有些森冷,有女子白皙的手拂着石门,似是太过用力,指尖些许泛青,微微躬身,捂着腹下呕吐不止。
“呕——呕——”
足足半晌,吐了个翻天覆地,闻柒只觉得日月无光,浑身乏力,胃里酸水在冒泡,就着袖子抹了一把嘴,闻柒直起腰来,又是一阵眩晕,随即胃里翻腾。
“呕!”
又是一阵搜肠刮肚,吐得闻柒只想骂人,嗯,更想回石室里扒东陵芷一层皮,实在是那张脸太叫人反胃了,惹得她直犯恶心。
闻柒吐得没力气了,干脆蹲着不起来,半靠着石门,阖着眼眸,手无力地搭在腹部,她轻轻拍了拍,对着自个的肚子骂道:“兔崽子,你就闹腾吧,等你生出来,老娘非要——”
谩骂还没出口,胃里又一阵捣腾,她吐了个昏天暗地,全是酸水,闻柒难受得龇牙咧嘴,此时此刻,她很想爆粗口,耳边,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闻柒。”
就一声,闻柒顿时偃旗息鼓了,恹恹回头,可怜兮兮地望去:“小宓宓,你来了。”
“冷吗?”
闻柒哆嗦:“冷。”
秦宓将她揽到怀里,一直无处安放的心这才落下,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沉了沉俊脸:“你胡闹,怎一个人来这?”替她拢了拢斗篷,又将她裹在怀里,只怕这天寒地冻的冷着了这胡来的小东西。
闻柒却笑眯眯的,直往秦宓怀里钻,脱口而出一句:“我来落井下石啊。”
秦宓轻蹙眉心:“为何给爷下了mí_yào?”
她巧笑嫣然,反问:“不然你会让我来吗?”
秦宓言简意赅:“不会。”
闻柒笑了,明眸皓齿:“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先斩后奏溜之大吉一贯是闻柒的拿手好戏,秦宓倒次次着了她的道。
秦宓无奈失笑:“你总是不听话。”拂了拂她冰冷的小脸,又抱紧了些。
“我好像又惹你生气了。”闻柒明知故问,满眼的戏笑,丝毫没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觉悟。
她啊,真是有些肆意妄为了,这般不让人省心。秦宓揉了揉她的小脸,几分恼意,更多无奈:“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你还——”
“秦宓。”不待秦宓说完,闻柒抬眸,用软糯的声音说:“背我,我没力气了。”
再多无奈恼怒,因着她一句软语,秦宓束手无策,亲了亲闻柒凉凉的唇角,俯身,任她爬上背,勾住了脖子,笑得洋洋得意,挥着一只小手吆喝:“小宓宓,起驾。”
这猫儿,真是他的劫数。秦宓轻声嘱咐:“莫要乱动,乖些。”
闻柒全当耳边风,在秦宓背上东倒西歪,哼起了小曲儿,嘴里还直嚷嚷着‘冲啊,向敌人的炮火进攻,进攻’。
秦宓少有耳提面命:“闻柒,你身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