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房间里的灯熄灭的时候,李石才刚刚冲了个冷水凉。冷水可叫他清醒,冷静的思考,这是他保持了二十多年的习惯,去掉疲劳的同时,也带给他灯光下的笃定。做事情不易于出错,保持脑袋顺遂运转,是其中较重要的一条,这也是李石总结出来的经验,且身体力行。
李石想到今i那封来信,信已被他烧掉,纸上的字句却记了下来。虽然他不大相信歹人会如信上所说那样晚上来“拜访”,不过一路下来算是顺利,突然遇到这种事情,心里不起些疙瘩是不正常的,何况进入三潭以后,在大街上走着时,他总觉得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李石没有回头,没去寻找盯梢者,按感觉判断,他们已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应该错不了的。
因此今晚吩咐下去,令众人需较昨i小心几分,以防不测之事,这样才感觉妥当了些。李石叫过陈福,问道:“马匹安置好了没?”
“都喂饱且给足食料,休养一个晚上,明早出发加速而行,天黑前就可以到达章州。”陈福回道,“不过,属下觉得今晚会不会……?”
“嗯,小心点是没错的。今晚五人一组,交替巡逻,休息的那一组也要随时待命,你跟王涛就和我一起了。”李石再次确认,人手是安排好了,具体去落实却是重要的,不能麻痹大意。
“好的。弟兄们也都吃过晚饭冲了凉,此时正养着jing神。”
李石强调道:“公子的安全是最紧要的,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等一下你进去给我再传达一遍,知道了吧?”
陈福躬身而退,李石在屋内喝过一杯茶,踱步出来,看看云帆的房间里已熄了灯,估计他们两人躺下去了,再抬头望望天空,这是个漆黑的夜,亥时未过,夜还长着呢。
赶车的中年人就住在云帆隔壁,他似乎也睡得早,在云帆钟老头躺下没多久,也跟着吹灭油灯,和衣躺下。屋内漆黑,只隐隐地从外面走廊里吊着的昏黄灯笼光中知道些一门之隔的外部环境,若有人走动,影子附于门扇面时,才表明未宿者带来了的动静。深夜时候,这样的走动是少见的,特别是对于包下了整座院子的云帆一众人。不过今晚既是特别,也是正常的,五人一组的巡逻者从东侧走到西侧,几条影子从车夫门外,游动到云帆门外,然后一路过去将院子的一面走了一遍,继而重复着,给予睡梦人安稳做梦的保障。这里的jing戒气氛也在慢慢积聚着,准备着,做出应对夜行人的姿态。
王涛打个呵欠,拨了拨油灯的灯芯,使屋内更明亮些,李石和陈福亦在,不过三人都没有交谈,外面有兄弟们坚定的jing惕的目光巡视,却叫这里的夜显得更寂静了。看着两人仍是jing神奕奕的样子,王涛起身走到装着冷水的脸盘处,淘起一把水清洗着脸蛋,以去除脸上的一丝困意。三四班人的夜巡,是有时间叫人小憩一番的,无奈人的神经绷紧,被李石鼓动着需特别注意今晚的安全,王涛尝试过趴在桌子上闭着眼补补jing力,他不敢也不能陷入睡眠之中,所以用冷水洗脸,也用毅力冲击着睡意,这一点李石以身作则,陈福也做的不错,王涛自是不能拖后腿的。
“丑时已过了一半。”李石突然说话了,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要求王涛他们道:“这时候应该拿出jing神来,来吧,喝过这一杯水,轮到咱们上岗了。”
陈福二人眼里发出光彩来,齐声应道:“是!”
简陋小镇的打更人打过一二三更,揉了揉眼睛,他似乎看到有人影在远处晃动一下,直到他听见猫叫,才判定出来原是恼人的野猫在行动。向来大胆的更夫不禁深呼吸,吐出了浊气。这一份职业辛苦,枯燥,要与黑夜打交道,因了鬼神信仰,他也颇有过自己惊吓自己的时候。更夫往三个水潭的方向望了望,便倚在三潭客栈外的一个角落歇住脚,再过两个更次,敲打几下自己就可以回家安歇了,想到此处他念及家里的一双儿女,辛苦算什么,可解决吃饭问题就是幸运的。
侯三领着他的一群兄弟悄悄地摸进三潭,这时候的他已穿上黑衣黑裤,此是一副标准套装,每次行动身披着熟悉的黑se,让他凭空增加了几分安全感。带头大哥,扛枪弟兄,使刀刀疤等人就在后面,尾随着侯三,按既定计划杀进镇子,扑向目标。大幕徐徐拉开,可惜观众缺缺,也算是遗憾之事。
更夫这一次眼睛睁大,亲眼看到一群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迅速地靠近身边客栈。他见到锋利的长矛,和未出鞘的刀剑,顿时吓住了,下意识要敲打铜锣发出示jing的声音来,可恨因慌张而来的痉挛,让他向来有力的右手握不住木棒槌,“啪”的一声响带着锐意刺破这个黑se的夜。走在前头的侯三见状,狂奔到了更夫身前,往他嘴里塞进一团黑黒的物事,来不及嘘气便将其拖到了一边,低声jing告道:“不许动,不许出声,否则做了你!”
计划赶不上变化,眼看着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山羊胡皱皱眉头,眼下是无暇理会更夫的死活了,庆幸的是木棒下地,声音不大,应该未引起对方的jing觉,他挥一挥手,低声下令:“行动!”
人分几路,或投石或点火或呐喊,还有在暗中见机行事的,如同镇子外院子内演练那般,既定的程序迅猛地进行下去,煞是热闹。山羊胡带着秃子与刀疤脸绕至客栈后面,这时前门的烟火大作,声势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