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怜再进去的时候,只见尉迟痕低头为那人整理着衣衫,晴雪似乎不再哭闹了,听话地窝在他怀里,察觉到垂怜毫无遮蔽的目光,她脸颊泛红,有些无措。
细微的举动,他却察觉到了,等饭菜都上齐,尉迟痕再次下了逐客令。
为了迁就晴雪养伤,尉迟痕耽搁了不少行程,三天后,段太师请求继续赶路,或是兵分两路前去北方筹款,可若是没有尉迟痕出面,事情怎么可能顺利?
而之于她,他是她的夫,是她的保护伞,又怎能在这个关头丢下她?
尉迟痕心中其实早就下了决定,只是回到房间内,见她睡得那样安详,他的情绪也会被左右。
外面还有人等着,刻不容缓,他就这么看着她,似要将她记忆得更加牢固,晴雪也似察觉到了,慢慢睁开眼,她看着他,也不说话。
那勾人的眼神,还有她脸上的苍白,足以让他软了心。
坐在床沿,他将她抱在腿上,拿了件外衣将她裹住,这次,他不想瞒着她,“雪儿,本王有事和你说。”
她眼底还有睡意,听他如此认真的语气,心中有股不安扩散,她却只是盯着他。
那样的眼神,太可怜,如同那个他要说的事实,他本就不舍,现下更是犹豫着,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他对她说,“本王有公务在身,必须继续赶路北上,可你身子禁不起折腾,本王让人在附近为你找了处房子,让菱香陪你先好好养身子,本王办完事就回来接你,嗯?”
晴雪没说话,垂下眸,感觉到他的为难,她点头,“好。”
她的手下意识搁在腹部,只是一个小动作让他心口疼到窒息,尉迟痕将她揽在怀里,一遍一遍吻着她的发低声呢喃,“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知道吗?”
晴雪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刚要开口,他早已给了她答案,“本王让人将穆靳城送回京城,只要他不再伤害你,本王不会动他。”
他认真地说着,只要她露出一丝表情,他便能轻易解读。
晴雪没再说话,任由他为她掖好被角,手心里被他塞了一件物什,她要去看,被他阻止,“等本王走了之后再看。”
晴雪点头,看到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心里有股想要唤住他的冲动,可偏偏理智让她咬住唇。
再摊开手心,是一条用红绳编制而成的手链,上面有一块璞玉,刻着两个字,痕雪。
可能是他亲手做的,手链并不算精致,她精通针线活,一眼就看出了不少地方编错的痕迹,饶是这样,晴雪却依旧很宝贝地将它戴上,大小刚好,难怪那几晚她累得快要睡着时,总察觉手腕被他握着,好似在量测什么。
推开窗,他的马车已经离开,晴雪从怀里拿出一对绣品,一龙一凤,她原本是要给他的,可心底终究因为隔阂没有送出,而现在,他离开了,会让她等好久吧?
晴雪在这家村子里住了接近一个月,同所有的村民都相处得很好,只是除去那些吃饭休息的时间,她都会捧着一本书,坐在前院里看,又或者只是站在村口的树下,默默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在等人,这个看似文静的女孩,却又执着得可怕。
一直到那天下午,村子里突然进来了一支军队,似乎是皇家的,全数停在晴雪面前,有人看到领头的那位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好像也说了什么,而下一刻,那女子忽然脸色惨白,连同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菱香立刻扶住了她,开始哭起来,“小姐你别乱想,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
晴雪咬唇点头,在那天晚上就开始动身出发,一瞬间,村角的那间房又闲置了起来,也有人曾看到一个多月之前,一名意气风发的男子带着一支兵来过,亲手将房间内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而随后几天,那女子就过来住了。
也许,女子的离开也跟那男子有关吧。
路上的行程明明只有三天,对她来说却仿佛隔了一世纪之久。
青竹说他受伤了,有些严重,所以来不及等她一起,段太师就将他先带回京城就诊。
王府里,不止帝后,连同那住在山上的老祖宗也过来了,老泪纵横,一个劲地拿拐杖往皇帝身上砸,“你这不孝子,痕儿要是出什么事,哀家唯你是问!”
归隐山林,老祖宗只是不喜爱宫里的生活,而尉迟痕小时候随太后住过一段时间,皇太后对这个孙儿喜欢得紧。
现下,里面生死未卜,听说七王爷去的北方暴民无数,混乱之中,他被乱箭伤到,有一支刺在心口。
晴雪回来的时候,就见下人们在清洗被单上的血,鲜艳的红刺疼了她的眼,差点晕厥。
“小姐,姑爷还需要你,你不能倒下。”菱香扶着她,低声说着。
晴雪点头,一步步朝着他的寝房走去,里面帝后还在,而老祖宗也看到了门口的她,顿时变了脸色,“痕儿在里面受苦,你却不知在哪里享福,还有脸回来?”
晴雪忍着难堪,只问,“他怎么样了……”
小九也在,偷偷和她使眼色,晴雪却是执拗,正要进去,就被突然走出来的林静姝抓住了手腕,“老祖宗问你话,谁给你胆子无视的?”
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震响,小九立刻冲了过去,推开林静姝,“你怎能打七嫂嫂,七哥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静姝面色一僵,再看晴雪,她没说话,只是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