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县城里,衙役时不常的还要客串保甲的活计,宰相门房三品官,同样地,若是家里没几个撑腰的,谁敢去干这活啊?
黄衙役便是府里同知的大舅子,这次领了命令把各乡缴纳的粮食送到府城南门去,要交给从京城过来押送粮草的郡王爷,妹夫可说了的,多少年也没有皇室之人贵足踏上咱们这块贱地了,据说这两位郡王均深得圣宠,若是自己小心办差,得了赏赐不说,要是能得了郡王爷的好印象,日后也好再拉拔拉拔他噬道!
想想自己如今还不到四十,虽然靠着妹夫,家计也颇为过得,可是膝下养着三个小子,由不得黄衙役不肯上进啊!
把佩刀往腰间提提,黄衙役挺起胸脯,公服的下摆被他踢得老高,正心里盘算着,路边有人喊住了他:“黄大哥,黄大哥?”
黄衙役扫了一眼过去,那人散乱着辫子,一件半旧不新的长衫裹在身上没个正形,正是老街卖蒸糕的房小六,停下步子来:“小六,好久没吃你的蒸糕啊?忙什么呢?”
房小六扭了扭脖子:“黄大哥,你说的好轻松话,谁不知道现在粮食贵啊,有几个人肯吃我做的那不顶饿的蒸糕啊?”
黄衙役不欲多谈:“年成不好,有什么法子,且看看,过不了多久朝廷必然是要有处置的,你家还有老妈妈,你可不能闲着啊!”
房小六眼睛在运粮车扒着不肯挪动:“黄大哥,这几日到处收粮食,可是要运到哪里去?”
黄衙役笑笑:“上头有安排,你管他运到哪里去?还不去干你的活?”
房小六嘿嘿一乐,把身上的衣服整了一下子,看起来更凌乱了:“黄大哥果然尽忠职守啊!得,我也不问了,免得你为难!”
黄衙役虚虚地拱拱手:“多谢你明白!”
房小六哈哈一笑:“过几日送些好糕给嫂子尝尝!”
黄衙役笑了,转身离开,还有几个乡的粮食要去收,看来今天下午才能赶到府里的,晚上自己星夜赶回来好了,不然府里住着多贵啊!
奔波饿了一路,定郡王同肃郡王已经到了府城,歇在某花园里,两位郡王爷皆是好清静的人,只是躲在花园里,偶尔下下棋,地方官员来求见的,尽是一个都不见。
垂柳下,碧波旁,两位郡王爷又开始了每日一局,定郡王执的是白子,已是失了先手,肃郡王稳扎稳打,时不时还奇兵突袭,定郡王应付得很是吃力,不过半个时辰,已经被吃了小半壁江山了,肃郡王拿着棋子笑着说:“你还不费点心,我可要落子了!今儿你打算输些什么东道给我?”
定郡王一点不生气:“我带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入哥哥的眼?倒是那几个小厮有拿手的,就看哥哥你是要听琴还是要闻笛了!”
肃郡王啪地把黑子落下:“这些我可不喜欢,你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吧!那个做菜倒是一手好刀工,我瞧他前儿切的豆腐丝,一根根分明的很,全浮在汤上,可见是下了气力的。”
定郡王眼睛一闪,不经意地说:“若是四哥喜欢,便送了你好了,回去把他的身契给四嫂好了,只当是弟弟孝敬你的!”
肃郡王摆摆手:“不过随口一夸罢了,哪里是要贪你的东西,口腹之欲不过是虚妄,随喜即可,何必强求?”
定郡王也不勉强,推了棋盘站起来:“哎呀,又要输了,这回出来真真是无聊,每日对着账册子查粮草,可真是浪费人力,四哥你一个人就能做好,何必把我也拖出来?”
肃郡王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话:“京里现在局势险恶,你留在那里能有什么好?我这可是帮你忙里偷闲赏花看月,你还不好好感谢我?”
柳树长长的纸条耷拉到定郡王的肩头,他随手揪了几片叶子递给肃郡王:“喏,弟弟的谢礼,哥哥可别嫌弃啊剑圣重生!”
望望手心鲜嫩的柳叶,肃郡王故作严肃地点头:“八弟果然孝悌,哥哥我铭感五内,今晚我还要那个豆腐汤!”
定郡王哈哈一笑:“就知道你不是无缘无故提起来的,行,再让他做几个拿手菜,今晚吃了去南门收粮食。”
肃郡王点点头:“收了直接动身,这天气,走夜路也不冷,赶上半晚上,明儿大半天就能到四川了。”
两人正说着,外头就有人传话进来:“王爷,最后一批粮草已经送到了,知府大人正带着人验收呢,王爷可要过去瞧瞧?”
肃郡王看看定郡王:“坐了一天了,也该出去转转,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去!”
南门那边被知府的人封了起来,闲杂人等均不可接近,两位郡王骑着马往那边走,侍卫们配着刀,两旁的高楼全部关上了窗子。
黄衙役正同自己妹夫用眼神打招呼,同知大人轻轻摇摇头,低着头努力盯着手上的簿子,这可不是自己出风头的时候,知府大人那腿还抖着呢。
金锣被敲得山响,定郡王皱皱眉头,对肃郡王说:“每次摆开仪仗都觉得恼人,唱戏的也是这般敲打,真烦人!”
肃郡王莞尔一笑:“声音不大,怎么好提醒人们让路?到时候冲撞了还是小民倒霉,你还是不忍心,这时候你且忍忍吧!”
一包包的粮食被搬上了板车,堆到一定的高度,就用粗麻绳仔细捆得扎实,负责验收的小吏时不时打开一包粮食,掏一把出来看看成色,闻闻味道,偶尔还放几粒到口里咬咬看,然后点点头,让龋搬上去。
郡王们看着人们忙碌地工作着,心底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