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佘有路开始敲锣呐喊算计起来,到火正门大堂里坐着的四九城中爷们吆喝着撞进二进院子里,左不过就是一碗热茶下肚的功夫,可火正门二进院子里的场面,已然是换了个模样......
原本归置得整整齐齐的各样过日子的家什,此刻却是漫撒金钱似的撂了一院子。不少屋子的门扇、窗户也都有了破损,连屋子里搁着的茶壶、茶碗,椅子、炕桌,也都被扔得到处都是。几口备着接天落水、存无根水的大缸也叫砸出了豁口,就连存着在冷天的时候蓄蛇窝的麦草,也都纷纷扬扬铺开了老大一片场面!
那些个刚刚撞进了二进院子里的火正门中小徒弟,也有不少像是失手受伤的,一个个抱头捂腿的散布在院子里低声呻吟。而在二进院子当中,站在一堆被制住的黑衣人身边的相有豹和佘家兄弟俩,手里的家伙什上也都沾染了血迹,脸上透着的也都是一股子彪悍杀气。有懂些江湖路数的四九城里爷们打眼一瞧,立马就能明白这是刚跟人动了真火、下了狠手才能带着的火性模样!
哆嗦着手指头,打头撞进了二进院子里的那在军伍行中挂了个参议虚衔的主儿,忙不迭从自个儿怀里摸出了一把六轮炮,咬牙费劲地掰开了六轮炮上的击锤,颤抖着将枪管指向了那些被相有豹等人在院子里堆到一块的黑衣人:“我看有一个敢乍刺儿的没有?爷手里这六轮炮可是正经的美利坚货色,一炮出去能把半拉活驴打得没了影儿!敢动换一下,爷手里这六轮炮今儿可就开张了!”
翻手从自个儿腰后摸出了一把闪着青光的小攮子,青帮‘品’字辈份的徒弟王三儿也吊着嗓门吆喝起来:“好家伙!长着眼睛不看天色,生着嘴巴不问道儿,我王三儿今儿还非得伸手揽了这事由了——百川汇流三河好,过水行舟且问滩,有名有姓有堂口的,赶紧报了身家字号?!”
耳听着王三儿张嘴朝那些个被归置到了一堆的黑衣人盘道问话,一个捂着脑袋蹲在门边的火正门中小徒弟。顿时尖细着嗓门吆喝起来:“王三爷,这些人怕不是四九城里场面上走着的爷们,倒像是......外路来的?”
眼睛一瞪,王三儿顿时拧着脖子看向了那开口接茬的火正门中小徒弟:“外路来的?那就更得明白这四九城里藏龙卧虎。有的是规矩讲究!想当过江龙,那还得问过了坐地虎——知道是哪路来的?天津卫还是张家口?”
“都不像......他们使唤的兵器.....瞧着可各色?”
伸手接过了那小徒弟朝自己递了过来一枚手里剑,王三儿只是略一端详,顿时便扯开嗓门吆喝起来:“好杂碎!这他妈哪儿是外路来的空子?这他妈就是外国来的空子!诸位四九城里场面上走着的爷们,可都睁大了眼睛看明白了——这外门兵器咱们四九城地面上可就只有一家使唤!”
天子脚下、四九城中。能在场面上走着的爷们都有几分见识。只是朝着王三儿高高举在了众人眼前的手里剑瞧了一眼,不少冲到了二进院子里的四九城爷们纷纷叫嚷起来:“这物件不就是日本人用的暗器么?叫个啥来着.......”
“四面开叉、带尖开刃......这外门兵器叫手里剑,日本人专门就有练这外门兵器的主儿,惯用了在人身后下黑手!”
“好家伙......明面上约了场面跟火正门独斗调教玩意的手艺,暗地里倒是半夜来闯人堂口......这不就是奔着背后下黑手来的么?”
“可是不能轻饶了这帮子没了场面规矩的混账玩意!谁身边带了有腿脚快、嘴头子利索的傍肩儿二爷,赶紧的走一趟巡警局呀!?”
“还犯得着跑什么巡警局呀?照着我说——夜闯民宅、打死勿论,这官司就是打到北平市政府去,道理也都在咱四九城爷们手里拿捏着呐!”
“那还废什么话呀?诸位老少爷们,这就上手吧——打丫的啊.......”
也都不知道是哪位四九城中爷们火性十足,顺手抄了个脚边撂下的破花盆。直愣愣地朝着那些被相有豹等人拢了堆儿撂在院子当中的黑衣人砸了过去,当时便将个蔫头耷脑的黑衣人脑袋上砸得见了红!
只一见有了抢先出手的主儿,剩下那些个涌进了二进院子里的四九城中爷们更是没了丝毫的犹豫,纷纷抓起了手边能摸着的家什,嗷嗷叫唤着朝那些个被拢对儿仍在院子当间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敏捷地一闪身,相有豹与佘家兄弟俩压根都不露一点痕迹地让到了一旁。眼瞅着不过眨巴眼的功夫,那些个被拢对儿堆在一起的黑衣人,已经叫四九城中爷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佘有路禁不住悄声朝着冷眼旁观的相有豹说道:“有豹,这场面......已然算是折腾起来了。可一会儿能不能收拢得住啊?那些个地上撂着的菊社人物,身上可也都是带着功夫的,万一要是......”
微微摇了摇头,莫天留随手抓了把地上扔着的麦草。仔细地擦拭起了蛇牙锥上残留着的血迹:“地上撂下的那些来闯宅门的菊社人物,全都叫昌平驼行路老把头手底下的爷们卸了胳膊、腿上的骨头环儿。哪怕他们身上再是带着功夫的,一时半会儿的也都蹦达不起来!再说了......我这不还给他们身上添了点火候么?”
只是略一回想莫天留毫不迟疑地抓着那些个菊社人物身上的兵器,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菊社人物手脚大筋全都挑了的模样,佘有路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寒噤:“有豹,这回